第22章 烧成了灰

话音方落,陈宝剑双目寒芒陡盛,五指如钩狠狠扣住吴四仔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提起半尺。

吴四仔惊恐万状,两腿蹬地乱蹬,然而脖颈被牢牢钳住,只发出“嗬…嗬…”破碎的喘息声。

一双眼珠凸出,眼看就要窒息。

“像你这等畜生,死有余辜!”

言罢掌心猛地涌出一股炽热,丹田内灶火灵力翻涌奔腾,顺着臂膀直灌掌缘。

刹那间,只听“呼”地一声,一蓬耀眼火焰凭空窜出,将吴四仔团团围住!

“啊——!”

火光映照下,吴四仔瞳孔骤缩,发出绝望而凄厉的惨叫。

他拼命扭动身躯,想挣脱火焰的吞噬,奈何四肢被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舌顺着衣裤蔓延,全身肌肉在高温中发出焦糊气味。

陈宝剑心如铁石,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只见掌中火势更旺——这是燃烧了四十斤柴薪的猛烈!

熊熊烈焰腾起丈高,将吴四仔整个淹没。

待火光稍歇,地上只剩一团焦黑的灰烬,隐约可辨焦炭般的人形轮廓。

吴四仔这横行乡里的恶徒,终究在烈火中烧成了灰。

陈宝剑微微喘息了两下,缓缓收回手掌。

看着眼前漆黑焦臭的一滩血肉,陈宝剑眉头皱都未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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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沾湿山间草叶,残月西沉时,陈宝剑已风尘仆仆赶回了打谷镇。

他熟门熟路穿过静谧的土巷,直奔北头罗奎的小院。

罗家屋内尚有昏暗的灯火闪烁,透过纸窗映出人影憧憧。

陈宝剑轻轻叩了叩虚掩的院门,低声唤道:“罗叔,罗婶,是我。”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动静,紧接着木门“呀”一声打开,露出罗婶带着倦色的面孔。

她一眼瞧见门外是陈宝剑,愣了愣:“进来罢。”

陈宝剑跨进院子,入目便见屋檐下的小桌旁,罗奎正半躺在竹椅上,罗母坐在一旁扶着他,婆媳俩显然一夜未眠,眼眶通红。

罗奎闻声吃力地抬起头:“宝剑,今日真是麻烦你了……”

声音虚弱,言语间尽是惭愧。

陈宝剑忙上前两步,沉声道:“罗叔千万别这么说!当日若非您相救,我早饿死山间。”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那只油布包裹的火折子和系紧的碎银袋,双手呈上。

“罗叔,这是你的东西,我给你取回来了。”

罗奎一怔:“这……”

他颤抖着接过火折和银袋,翻开一看,正是昨日被吴四仔抢走的几钱血汗银。

罗婶见状“哎呀”一声,扑上前抹着眼泪道:“可算是拿回来了!”

罗母也伸着发抖的手紧紧抓住陈宝剑衣袖:“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宝剑啊,你可是我们罗家的大恩人呐!”

陈宝剑连忙扶住二人:“大娘,婶子,快别这么。”

罗奎强撑着身子坐直,声音里满是愧疚和感激:“宝剑,你是怎地拿回来的?那吴四仔……”

陈宝剑眼中寒光一闪,淡淡道:“他走远了,从今以后再没人敢来欺负罗叔。”

短短一句话,关系着一条人命,却被陈宝剑说得平淡至极。

罗婶一面啜泣一面道:“这天杀的东西,活着也是祸害!”

罗奎长出一口气,刚放下的心又紧张了起来:“宝剑,罗叔真没想把你卷进来。”

他只道是陈宝剑血气方刚才为了自己闯下祸事,内心自责不已。

这样靠手的猎户一辈子都在和山兽打交道,罗奎哪里想得到陈宝剑却是真的狠到非杀吴四仔不可。

罗奎满脸歉色地躺回椅上,又忽地想起什么,目光落在陈宝剑腰间。

此刻天光已亮,陈宝剑腰间别着的一块黑黝黝的铁牌露出衣襟,正泛着幽暗光泽。

罗奎定睛一看,不由惊讶道:“宝剑,你这腰牌……”

他认得这等黑铁腰牌乃军中之物,上铸有“黑石坡守备”字样和火镰徽记,这等精铁必定是有身份之人的信物!

陈宝剑低头瞥了眼腰牌,笑了笑道:“前阵子我在黑石坡军营谋了个炊事的差事,侥幸得了守备的赏识,所以给了我这腰牌,方便出入。”

罗奎闻言面露钦佩,罗婶更是张大了嘴:“哎哟,宝剑你如今是官老爷身边的人啦!怪不得……怪不得本事这么大!”

想起之前不待见陈宝剑,又嘀咕道:

“早知道你在营里当差,我昨日就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陈宝剑摆手笑道:“婶子言重了。我不过一介伙夫,托大人赏脸才混口饭吃。”

众人正说着话,罗婶忙不迭转身进屋,不多时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宝剑,你奔波一夜,赶紧喝碗姜汤驱驱寒。”又掏出两个黑面馒头递给他,“快垫垫肚子。”

陈宝剑也确实又累又饿,便不推辞,当即道了声谢,接过就着姜汤几口吃了个干净。

罗母在一旁看他狼吞虎咽,心疼道:“瞧瞧,都饿成这样,真是苦了你……”

说到动情处,眼圈又红了。

罗奎轻声宽慰:“宝剑,昨夜没怎么休息吧?索性就在家里眯一会儿。等晚上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也不迟。”

罗婶也忙道:“可不是,我们粗茶淡饭不好招待,你可别嫌弃。”

陈宝剑见推辞不过,便点点头:“那就叨扰罗叔和婶子了。我正好也有些话,待晚饭时和罗叔商量。”

这一觉直睡到日头偏西,陈宝剑方才精神奕奕地起来。

罗婶早备下了一盆热水让他净面,随后一家人围坐在院中石桌旁,共进晚饭。

暮色中,一盏油灯散发出昏黄光晕。

桌上菜肴简单。

一钵野菜红薯粥,几块煮得发黄的南瓜,再就是一小碟酸辣野姜和半碗腌酸菜。

罗婶端来最后一道菜——一盘清炒山蕨菜,不过用红辣椒配了色。

“让宝剑见笑了,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都是山里挖的野菜。”

“婶子太客气,我之前一个人,有时连野菜都吃不饱呢。”

说着他端起粗陶碗大口喝了口粥。

热粥虽稀淡,却混着山野特有的清香甘甜,入口只觉温暖无比。

罗奎见他吃得香,也欣慰地点头:“原想杀只野鸡给你补补,奈何我这身子骨不中用,只能让你尝尝这些粗粮野蔬。”

陈宝剑一笑:“罗叔严重了。这粥味道极好,比军营里的干饭强多了。”

罗婶听了,原先收敛的怨气又一次爆发了出来:

“这都是拜那些当官的所赐!我们老百姓,哪里还吃得到细米白面?头年大旱收成不好,官府的粮税却一点没减,交不出来还得卖儿卖女去顶!要不是还有点打猎的本事,咱一家早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