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晨再次来到烈石武馆门前,这一次,他底气足了不少。
怀里揣着的十两银子,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是他这两个月走街串巷、提心吊胆倒腾货物换来的全部身家。
十两银子在普通人眼里已是一笔巨款,足够一家四口安稳度过一年。
他走到门前,对那两名依旧板着脸的守卫说道:“在下魏成,前来拜师。”
高个守卫斜睨他一眼,目光在魏晨身上扫了两遍,似乎在评估这个上次被赶走的家伙值不值得通报:“拜师?引荐人?备了多少银子?”
“无引荐人。拜师费用,我带来了十两。”魏晨说着,将钱袋掂了掂,铜钱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听到“十两”这个数目,两个守卫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这次他们的目光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冷漠审视,多了些许认真。高个守卫点点头:“等着。”
魏晨站在武馆门外,目光扫过院墙上方隐约可见的训练场。
几个学徒正挥汗如雨地演练拳法,粗犷的喝声此起彼伏。回想自己上次爬树偷看的尴尬,不由得抿嘴笑了。
“有银子就是不一样,这次走正门。”他暗自得意。
不多时,守卫回来:“馆主愿意见你,跟我来。”
穿过庭院,草药香气弥漫,几名弟子经过时投来好奇目光。魏晨被领进正厅,石破天端坐上首,浓眉下一双眼睛锐利如刀。
“馆主。”魏晨躬身行礼,“晚辈魏成,诚心拜师学艺。”
石破天打量着他,缓缓开口:“本馆收徒,有不同门槛。三两银子,可入外院学些粗浅把式,强身健体;五两银子,方可入外门,由师傅传授基础武艺,打熬筋骨;若想得到更多看重,机会更多,则需八两入门费。”他顿了顿,目光灼灼,“你带了十两?”
“是。”魏晨心头暗笑,原来市井传闻的三两银子只是最低的门槛,根本接触不到核心。这世界果然是明码标价,有钱就有门路。
他立刻道:“晚辈愿出八两作为入门费,余下二两,作为首月月供及药材费用。”
石破天眸光微闪:“很好。有投入,才有回报。但记住,银子只能为你打开这扇门,能走多远,看你自己的汗水和悟性。”他示意旁边记录的弟子,“记下,魏成,外门弟子,入门费八两,月供二两已付。”
随后,他对魏晨道:“从今日起,你便是烈石武馆外门弟子。明日辰时,到东院训练场报到,不得有误。去找赵师兄领取你的东西。”
“是!谢馆主!”魏晨强忍兴奋,背后却已汗湿一片。第一关终于过了!八两银子,几乎掏空了他的全部积蓄,但买来的是一个真正的机会,一个被重视的可能。
赵师兄依旧是那个脸上横贯刀疤的汉子,看到魏晨的登记信息,态度比对待普通新人要略好一些。
他递过一摞叠放整齐的灰色练功服和被褥:“东院三号房,跟其他新人一起。记住,交了钱不代表可以懈怠,孙师傅的训练场上,只有规矩,没有情面。”
“明白。”魏晨接过东西,心下暗喜。这就是所谓的'花钱买待遇'吧?最起码赵师兄没再用鼻孔对着他说话。
三号房是间大通铺,十几张床铺排得齐整,散发着木头和草药的气味。不少弟子正在整理自己的物品。
魏晨放下东西时,能感觉到其他新人投来的目光,夹杂着好奇和审视——他们或许已经知道,这个新来者付出了更高的代价。
“喂,新来的,据说你花了八两?”一个黝黑结实的少年走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家里有矿啊?”
魏晨淡笑:“家里没矿,就是想学真本事。”
“哈,我看你是没挨过孙师傅的打。”少年嗤笑,“别以为花钱多就能少吃苦,明天你就知道了。”
“拭目以待。”魏晨不再多言,默默收拾铺位。
次日清晨,东院训练场雾气朦胧。弟子们已排成整齐队列,魏晨挤在最后一排。孙师傅踱步走来,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都给我听好了!不管你们家里是干什么的,花了多少钱进来的,到了我这儿,都得脱层皮!”他目光扫过众人,在魏晨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你,别以为多花了钱就能搞特殊!练不好,照样罚!”
“是!”众人齐声应答。
训练从马步开始。双腿分开站立,身体下沉,不能抖,不能歪。看似简单,做起来却如同酷刑。一个时辰下来,魏晨浑身湿透,双腿痉挛发抖,大腿肌肉如被烈火灼烧。
“撑住!不许动!”孙师傅一脚踢在他膝盖后方,“腰再沉,背挺直!你花那么多银子就学这个样子?丢人!”
魏晨咬紧牙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花了八两,就算给我打断腿,也要练下去!
举石锁时更是惨不忍睹。那黑铁浇铸的大家伙足有三十斤重,魏晨勉强举起三次就双臂发抖,冷汗如豆。他偷眼看向昨晚那个嘲笑他的少年,对方正轻松地完成第十次举石。
“该死,这些家伙平时都干什么活的?搬砖吗?”魏晨暗骂自己的软弱,又强撑着举起第四次。
“还差二十六次。”孙师傅冷冷道,“做不完今天别想吃饭。”
“二十…六?”魏晨差点崩溃,但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他咬牙切齿地继续,一次、两次…
最终,他完成了十五次,便彻底力竭。石锁砸在地上,溅起尘土。
“废物。”孙师傅冷哼,“今晚绕院子跑二十圈,跑不完不准睡觉。”
中午发放【壮骨散】时,孙师傅对着魏晨多看一眼:“药是好药,但也得配合苦练才有效果。别浪费了你的银子。”
魏晨接过药包,闻着那股刺鼻的中药气味,鼻子都皱起来。他偷偷打开看了眼,黑乎乎的粉末状药材,只感觉一阵恶寒。
“这玩意儿要怎么吃?”他小声问旁边的弟子。
“兑温水,一口闷。”那弟子笑道,“第一次喝会吐,习惯就好。”
艰苦的训练日复一日。魏晨渐渐发现一个规律:虽然训练内容和其他外门弟子相同,但孙师傅对他盯得特别紧,要求更严苛。
打熬筋骨时,别人站马步一刻钟,他必须站半个时辰;别人举石锁二十次,他要三十次;就连吃药,别人一包,他也得加半包。
但与此同时,魏晨也发现自己会得到孙师傅额外的指点。当他拳法动作有误,孙师傅会过来纠正他手腕的角度;当他呼吸不对,孙师傅会低声教他吐纳之法。
“原来八两银子买的是这个。”魏晨终于明白,那额外的苦楚和指点,便是那八两银子带来的“特殊待遇”。
一个月后,当魏晨再次站在石锁架前,他已能轻松举起五十斤的石锁完成规定次数。他的手掌磨出老茧,马步稳如磐石,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沉稳有力。
昔日嘲笑他的少年,如今已不敢小瞧他了。
“进步不小。”孙师傅罕见地点头,“但还差得远。想学真功夫,这才刚开始。”
魏晨知道,这确实仅仅是开始。八两银子买来的机会,需要他百倍汗水浇灌。
他握紧拳头,感受体内逐渐增长的力量,目光投向正在演武场上练习石破掌的师兄们。
总有一天,他也会站在那里,一掌劈裂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