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峰三面悬空,唯独峰顶平坦如台,故因此得名。
华岳云台,终岁吞吐烟霞。
而华山派祖师郝大通,曾在此处修炼“云台二十四式”上乘气功。
只不过时间相隔久远,那云台二十四式早就半路遗失了。
而恰在此时,云台峰顶,两道人影纵跃烟霞之中,周身剑光残影连连,不断对招。
“苍松迎客,重在迎,重在藏,藏什么?”
“快说!”
“藏剑招?”
老者树枝再次收到胸前,他目光炯炯。
“是藏势!”
他再次挺身而刺,力透树枝,枝头不断在空中微颤。
“你以为是迎,其实是蓄,你以为是刺,其实是点!”
“啪!”
树枝再次停在陆鸣咽喉部位,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一根枯枝同样停在老者的咽喉前。
力透枝头,同样在颤。
“为何最后收力?”
陆鸣唇齿微张,但还不等他说第二句。
老者又是一招递来,不是苍松迎客,明显是后续剑招的第二式。
陆鸣敛气凝神,不敢有片刻松懈。
只见那根树枝剑势连绵如瀑,一时间将陆鸣浑身上下都包裹封死,让他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你怕伤了我?”
“师父,弟子不敢。”陆鸣左支右绌,一时间身上被连抽好几下。
“如果我手上是把真剑,你又待如何?”
老者剑势连绵不绝,但不管他手上力道怎么增加,这臭小子始终能在他的剑势下囫囵自保。
哪怕是在地上翻滚,只要能躲避,他都不带片刻犹豫的。
不像侠客,倒像是个街头的无赖。
其实老者如何看不出,刚才抽中的部位,大多是肩膀、手脚。
就算是真剑,也不致命。
因为那些致命的,都被这臭小子拿树枝挡了下来,苍松迎客不是刺是点。
但在他手中,除了点,还是劈,是挂,是崩。
举一反三,不拘泥于剑招,已得蓄势藏势的真意。
当真是妖孽。
“师父,就算你拿的是把真剑又如何,反正你已经救了我一命,死就死吧。”
老者气急,突然停了下来,他将手中树枝一扔。
拔腿便走。
但陆鸣紧跟着就追了上去。
“师父,这第二招是什么?第一招叫苍松迎客,第二招呢?”
身后声音不绝,就算老者连连提气纵跃。
但那臭小子始终就跟块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而且两人脚下纵跃动作一致,如出一辙。
“哗啦哗啦~”
树木顶部晃动不停,枝叶沙沙作响。
正在斫木的樵夫,疑惑中抬头望去,只见一团团雪絮抖落。
隐约中,他看见一老一少,如仙人漫步般在天上行走。
“师父——”
老者听到这声师父,终于在一株大树的顶部停了下来。
而他一回头,就看见少年稳稳一脚点在树尖上停住,过程中,只抖落雪花几片。
他眼皮不禁一跳,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沉默片刻,天倒是先阴了下来。
“过会儿怕是就要下雪了,师父。”
“第二招.....”
两人同时开口,老者神情一怔,随即就问道:“你管他下不下雪作甚?”
“下雪天寒,师父屋中可曾备够了柴火?”
“要是不够的话,徒弟去给你斫木。”
老者缓缓移开目光,顿了一下,才回道。
“我不烧炉子,几十年的真气护身,天寒,正是内功修炼的好时机。”
一说到内功修炼,陆鸣就下意识挠了挠头,自从他开始内气全身流转后,头皮就时不时发痒。
老者注意到他的动作,同样问道。
“可是头皮发痒?”
陆鸣点头,但很快就笑着道:“没事儿,多挠挠就好了。”
“头皮发痒,是因为我传你的内功,是靠肺经发气,而肺气运转周身,有佐金平木的效果,不痒才怪了,以后每日三千次吐纳,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挠。”
“哈哈哈哈。”老者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场景,不禁捧腹开怀。
而陆鸣也跟着笑出声来。
两人笑声畅意,又声传幽谷,惊起一团躲在丛木中过冬的斑鸫。
只见它们在空中也缩成一团取暖,被惊起,然后扭头又投入一片温暖丛木之中。
“傻小子,这江湖上,内功一般分两种,要么走肺经生,要么走胃经化,但不管哪一种,都需要水磨的功夫。”
“明日你就知道了。”
老者说完,再次提气而走,只不过这回,他竟一跃,跳下峭壁。
陆鸣大惊失色,赶忙前往查看。
但下一刻,他就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在峭壁上不断提点,转眼间便消失在华山山脉之中。
“恭送师父。”陆鸣轻声说着,然后拱手行礼。
最后转过头,脚下不断提点,向着山下行去。
——
积善堂内,陆鸣将画好的腊梅在木板上平摊齐整。
而一旁陆蘅梧手里拿着块热腾镜糕,不断小口舔着。
“哥,镜糕真好吃,以后我要是有钱了,我也买整整一盘分给大家!”
“然后给你分大块的。”
“哈哈哈,好,那我就等你有钱了再买给我吃。”陆鸣一边笑着,一边将这副腊梅画仔细装裱。
他看着这幅腊梅傲雪图,眉毛微皱。
“总感觉,今天画的与上次有点差别,但就是找不到差别在哪儿。”
“唉,要是对不上该怎么办啊。”
陆蘅梧伸头过来瞅了一眼。
他虽然不懂,但还是安慰道。
“没什么不同啊?跟上次一样,包那书铺的刘大牙分辨不出来。”
“哥,他上次卖你的画,我听别人说,足足卖了二十两银子呢。”
陆蘅梧小脸一皱,像是在心疼。
毕竟一两银子就够积善堂买十多天的米面了。
他曾听坊市里的人说过,就是山上那个什么华山派的弟子,一个月例钱也不过才1-2两,勉强够家里开支的。
而刘大牙卖哥哥的画,一幅就卖出了二十两的银子,实在是奸商一个。
“这回这幅画不卖刘大牙了,因为有人向我定了这幅画。”
“好事啊,哥,有人定你的画了!”陆蘅梧高兴地连镜糕都顾不上舔了。
“哥,你出名了,你要成大画师了!”
“多少钱?”陆蘅梧期待地看着他哥。
他想听,然后赶紧跑去告诉其他人,先告诉爹,然后是大哥、二哥,最后再告诉陆茯苓那个小气鬼。
“很多很多钱。”陆鸣看向窗外的华山说道。
“很多很多钱!?”陆蘅梧小脸激动。
“是啊,很多很多钱,比钱重要。”
“比钱重要?”陆蘅梧似懂非懂,但此刻看向那幅画,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哥,我知道了!”
“什么?”
“画里的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