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林逸的白色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站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仰头望着那些金黄色的叶子,耳边是新生们此起彼伏的欢笑声。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风逸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哦,梧桐叶啊。记得去年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林逸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是啊,那时候我们还像这些新生一样,看什么都新鲜。“他的视线扫过广场上拖着行李箱、脸上写满期待的大一新生们,“转眼就成大二学长了。“
风逸双手插在口袋里,眯起眼睛:“说起来,许老师说今天班里要来两个转学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希望是好相处的类型。“林逸转身往教学楼走去,“走吧,快上课了。“
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同学。婉清和雨桐正在前排小声交谈,看到他们进来,婉清挥了挥手:“林逸,听说今天有新同学要来?“
“嗯,听许老师说是两个男生。“林逸在中间排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风逸自然地坐到他旁边。
后排的宇航突然探过身子,压低声音:“我听说其中一个是体育特长生,篮球打得特别好。“
“真的假的?“俊杰转过头来,眼睛发亮,“那以后班级比赛有希望了!“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时,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许嵩阳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衬衫,金丝眼镜下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温和而严肃。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同学们,“许老师站在讲台中央,声音清晰,“今天我们班将迎来两位新成员,希望大家能够友好相处,互相帮助。“
他转向门口:“请进来吧。“
门再次打开,两个男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男生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留着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他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停在许老师身上。
“大家好,我叫尚瑞鹏。“他的声音洪亮有力,“来自北方的海滨城市,很高兴能加入这个集体。“
“这位是程浩浩同学,“许老师温和地提示,“也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程浩浩咽了口唾沫,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大、大家好,我、我叫程浩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明显的乡音,“来自...来自南方的农村...“
教室里突然响起几声窃笑。林逸转头看去,是后排的几个男生正捂着嘴偷笑。程浩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安静!“许老师严厉地扫视一圈,教室立刻恢复了安静。但程浩浩已经僵在原地,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就在这时,林逸站了起来。全班的目光,包括两位新同学,都惊讶地转向他。
“许老师,“林逸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想代表全班欢迎两位新同学的加入。“他转向尚瑞鹏和程浩浩,“我刚入学时也很紧张,记得第一次自我介绍时把'林逸'说成了'零一',被大家笑了好几天。“
教室里响起善意的笑声,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程浩浩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林逸一眼。
“谢谢林逸同学。“许老师赞许地点点头,“现在请两位新同学先到后排的空位就坐。尚瑞鹏同学坐第三排右边,程浩浩同学坐第四排左边。“
尚瑞鹏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指定位置,经过林逸身边时,对他点头致意。程浩浩则低着头快步走到后排,几乎是小跑着过去,差点被自己的书包带绊倒。
许老师开始上课后,林逸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尚瑞鹏正专注地听讲,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而程浩浩则缩着肩膀,眼睛死死盯着桌面,手中的笔一动不动。
下课铃响起,许老师刚走出教室,同学们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出所料,大部分人都围到了尚瑞鹏身边。
“你从哪个城市来的?“
“听说你篮球打得很好?“
“北方是不是冬天特别冷?“
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向尚瑞鹏,他应对自如,时不时引发一阵笑声。而程浩浩那边,只有两三个同学出于礼貌过去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翻看着新发的教材,假装对周围的冷落毫不在意。
林逸和风逸交换了一个眼神。风逸会意地点点头,走向尚瑞鹏那边,而林逸则朝程浩浩走去。
“课本还习惯吗?“林逸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我们用的教材版本可能和你们原来的学校不一样。“
程浩浩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主动和他说话,愣了一下才回答:“还、还行。就是有些内容编排顺序不一样。“
婉清第一个响应:“我叫苏婉清,喜欢读书和写作,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找我。“
“我是陈雨桐,“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接着说,“负责班级文艺活动,下个月的迎新晚会正需要新鲜血液呢!“
轮到宇航时,他夸张地拍了拍尚瑞鹏的肩膀:“我是张宇航,班里的体育委员。听说你篮球打得不错,放学后要不要来一场?“
尚瑞鹏爽快地答应:“好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一圈介绍下来,气氛越来越热烈。风逸看了看时间,提议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不如一起去食堂吃午饭?正好带新同学熟悉一下环境。“
“好主意!“众人纷纷响应。
程浩浩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收拾书包时,林逸注意到他的文具都很旧,但异常整洁,书本边角没有一点折痕,显然是个爱惜物品的人。
去食堂的路上,尚瑞鹏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而程浩浩则默默跟在队伍最后。林逸故意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你以前学校食堂怎么样?“林逸随意地问道,试图打开话题。
“没、没有食堂。“程浩浩低声回答,“我们都是自己带饭,或者回家吃。“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生物实验室,为各种玻璃器皿镀上一层金边。程浩浩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台显微镜,动作熟练地调整着目镜和物镜,那双在教室里总是颤抖的手此刻却稳如磐石。“我们学校只有一台老式的,“他的声音因为专注而变得流畅,眼中闪烁着林逸从未见过的光彩,“每次用都要提前一周预约。我常常天不亮就去实验室门口等着,就为了能多做一个小时的观察实验。“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赶紧放下显微镜,又恢复了那副畏缩的样子:“对不起,我不该乱动这些设备。“林逸摇摇头,实验室的灯光在他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没关系,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用这些设备。其实...“他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一个秘密,“许老师下周要选人参加校际生物竞赛,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程浩浩眼中紧锁的门,那里面迸发出的渴望与惊喜让林逸都为之动容。
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分别时,程浩浩突然对林逸深深鞠了一躬,这个过于正式的动作让林逸有些措手不及:“谢、谢谢你今天的照顾。“他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对我来说...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友善。真的很感谢你。“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林逸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这个内向害羞的新同学身上,究竟背负着怎样的故事?他的拘谨与胆怯,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形成的?梧桐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那些无人知晓的秘密。
宿舍里,风逸正靠在床头看书,暖黄的台灯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柔和。听完林逸讲述下午的经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尚瑞鹏倒是很快就融入了集体,篮球确实打得不错,下午和我们打了场球,技术相当专业。“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不过我觉得,程浩浩这样的同学可能更需要我们的帮助。刚开学第一天就能注意到这点,不愧是林逸。“窗外的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逸望着那些晃动的光斑,轻声说道:“记得我们刚来时,不也是学长学姐们一点一点带着熟悉校园的吗?那种被接纳的感觉...我想让每个新同学都能体会到。“夜风拂过树梢,带着初秋的微凉,也带着新的希望——明天,当太阳再次升起时,这个集体将因为两位截然不同却各具特色的新成员而更加完整,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