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梁祝与心安
- 晋贼,从兰亭开始君临天下
- 玖玖柒柒扒扒
- 2284字
- 2025-05-23 21:54:17
褚蒜子翻开《百花谱》第一篇《豫州腊梅篇》
书页之侧画着一支遒劲的腊梅,栩栩如生。
其边上写着:
豫州腊梅,隆冬独艳。其根深扎冻土,虬枝盘折如铁,霜雪覆顶而花愈盛。花瓣薄如金箔,幽香凛冽,可透寒夜十里。此花有三奇:一奇岁寒不凋,二奇愈冷愈芳,三奇枯木逢春。
栽植宜择背风向阳处,根周埋炭屑以御地寒,花前施薄肥,花开时断不可浇以温水。切记:莫嫌其枝瘦骨突,强修其形则损其神;莫畏其花小色淡,堆砌绫罗反掩真香。
本以为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褚蒜子却发现后面还有内容。
翻过一页,只见其上写着。
臣尝闻治大国如烹小鲜,知其性,顺其情,养花御民,大道殊途同归。
臣观腊梅之道。
深根固本,雪虐风饕亦从容。昔宣帝循“霸王道杂之”,明赏罚、重农桑,正如腊梅蓄根于九地之下。
清气无形,德政自渡苦寒人。梅香不借东风力,德政无需鼓吹声。臣叔祖导曾行“镇之以静”之策,江南士庶归心,正似寒夜闻梅而心暖。
枯荣有度,不争桃李一时春。梅开百花之先,谢于群芳未醒时。今北方诸胡暗涌,当效腊梅冬藏之策:使边军着素甲、熄烽火,如梅枝覆雪敛锋芒,待其骄纵裂痕生,再以“春风”化雪雷霆击。
建康宫曾有老梅,雷劈而不死,宫人欲斫,孝元帝止之曰:“伤乃岁月甲。”后此梅于乱贼苏峻起事中焚毁,然其根次年复生,花开时竟带赤纹如血痕。故为君者当知:民瘼不是丑事,正如梅痂可孕新花。
褚蒜子看到这里,嘴角已经是微微弯起,再往下看,只见旁边竟然还题着一首诗:
莫羡洛阳魏紫妆,且看豫州铁枝香。
冰心何必托丹陛,一树清明万树霜。
“有意思。”褚蒜子合上书页,细细回味着刚刚所闻,只觉得鼻尖好似有梅香飘来,“王卿有如此之才,为何不早早显露?”
正闭目间,却听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不用猜都知道,敢在崇德宫里这般撒欢的人,只有一人。
“太后,您找我。”
司马道福轻巧一跃,几步进入凉亭,一屁股坐在褚蒜子对面。
褚蒜子温和笑道:
“我听闻你今日一天都闷在房间里,还以为你病了呐。”
“我能有什么病啊。”司马道福随意一摆手,突然眼珠子一转,转而问道:“太后,上虞是否有个祝氏?”
褚蒜子虽不知司马道福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先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道:
“有的吧。上虞祝氏也是士族之列,虽未有奇才,但我有也有些印象。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马道福听到这里,柳眉一竖,粉拳握紧,冷哼一声。
“哼!原来还真有啊。”
褚蒜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道:
“怎么了?这上虞祝氏有人得罪你了?”
“没有。”
司马道福回答的干脆,但是语气中的那股怒意却是不减。
“没有你生什么气?”褚蒜子更加不解,“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
司马道福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只能从怀中摸出那本《世外奇缘集》,递给褚蒜子。
褚蒜子不明就里,接过书籍。
这就是这几日让司马道福废寝忘食的怪书?
打开一看,只见这好似一本《搜神记》那般的志怪小说,不过却并未记载什么鬼神之事。
只见其内第一篇文章上赫然写着——《梁祝》
褚蒜子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王凝之的字迹。
这竟然还是王卿写的吗?
褚蒜子来了几分兴趣,细细翻阅起来。
开始时美目中仅是欣赏,再之后眉头逐渐蹙起,脸色时而紧张,时而松缓,时而目露焦急,时而怅然若失。
良久之后,褚蒜子才看完了这一篇奇文,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旁的司马道福见褚蒜子这般神态,一脸理所当然道:
“太后,你说,这上虞祝氏气不气人?”
褚蒜子毕竟是当朝太后,自然不可能像司马道福那样武断。
“道福,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司马道福小腰一叉,不愤道:
“可是上虞祝氏明明就是存在的嘛。不查一下,怎么知道这不是真的?”
褚蒜子扫了眼气鼓鼓的司马道福。
“就算是真的,你又打算拿那上虞祝氏怎样?”
“本郡主定然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司马道福俏脸一扬,理所当然道,“那书上不是说了吗,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上虞祝氏做这棒打鸳鸯之事,就该有人来治治他们。”
“道福,事情不是那样算的。上虞祝氏又有做错了什么?”
褚蒜子的见识显然要远远超过如今才十三岁的司马道福。
“这上虞祝氏是士族,梁山伯只是庶族出身。庶族的子弟,如何能娶士族家的娘子?”
“可是……这就是不对的嘛。”
司马道福明明觉得褚蒜子这话不对,但是思索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竟然没能想出什么反驳的道理。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士庶之分宛若天堑。
在士族中长大的褚蒜子,可远比皇族出身的司马道福对此感触的更深。
对于此,就是她这个当朝太后都无力改变。
她心中叹息一声,又翻开《世外奇缘集》的下一篇内容。
《心安公主》
好奇怪的名字,“心安”莫非是这公主的尊号不成?
带着疑惑,褚蒜子继续翻看了起来。
这里面又是一出有情人天各一方的故事。
相传汉桓帝有一胞妹,名讳不知,只知其封号“心安”,为人娇蛮任性。
她喜好美男,朝中各大臣谁家有好看的子弟,必定逃不过其法眼。
当朝年轻俊杰无数,她最中意的是弘农袁氏家的一位子弟,名叫袁献。
不过袁献与其表姐情投意合,伉俪情深,并无意与皇家结亲。
心安公主却并不打算放弃,她仗着桓帝宠爱,逼迫袁献休妻,娶她。
即使袁献百般抗争,即使自残身体,也难以敌过皇帝与家族的意志,最后还是休妻,另娶公主。
心安公主嫁与了自己中意的驸马,至于袁献的那位表姐,却郁郁而终。
“哎。”
褚蒜子已经不知道自己今日叹息过多少次了。
司马道福也注意到了褚蒜子的动作,看到褚蒜子翻开的那一页,便知道了原因。
那篇《心安公主》,她也看过数次了。
这时司马道福心中正有一股郁气难解,此时想起那书中所记,又是气性上头,索性直接骂道:
“这心安真不是个东西。”
说完之后,她便察觉到了不对,自己封号“新安”,怎么有种骂自己的感觉?
不过一想到自己是郡主,别人是公主,司马道福脑袋中灵光一闪,于是又骂道:
“这心安公主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