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林深蜷缩在便利店角落啃饭团。
收银员第三次偷瞄这个浑身发抖的年轻人——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正在自动刷新。
突然,代码丛中跳出个熟悉的弹窗:【隐藏观众席在线人数:10086】。
“找到了!“
林深突然拍桌而起,吓得店员打翻了关东煮汤锅。
追踪程序显示这些异常流量全部指向同一个IP段,定位在城郊某片荒地里。
他抓起外套往外跑时,收银台显示屏突然跳闸,玻璃倒影里有个白影贴在他后背。
第二天中午,林深戴着鸭舌帽蹲在杂草丛里。
眼前锈迹斑斑的铁牌上依稀能辨出“XX数据中心“的字样,野猫从坍塌的围墙缺口钻进建筑群。
他打开运动相机正要录像,手机突然收到条陌生号码短信:【别进去他们在看着】。
“现在怂的是孙子!“
他把桃木剑插在后腰,抬腿跨过断裂的水泥柱。
穿过三道生锈的铁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汗毛倒竖——每间机房玻璃上都贴满黄符,符纸中央钉着把缠红线的剪刀。
最深处那间的服务器指示灯居然还在闪烁,机柜表面用血画着个逆五芒星阵。
林深凑近观察时,通风管道突然掉下团东西。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等看清是半截腐烂的猫尸,胃里翻腾的酸水直接喷在服务器上。
诡异的是,暗红色液体流过机箱外壳时,那些干涸的血符突然开始发亮。
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直播助手自动开启推流。
弹幕洪水般涌进来:
【祭品到位】
【阵法激活】
【欢迎新人】
林深转身要跑,却发现来时的走廊变成了一堵水泥墙。
服务器集体发出引擎启动般的轰鸣,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白衣女人的特写——她的瞳孔里反射着林深惊恐的脸。
“找到你了。“
女人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机柜缝隙伸出无数数据线缠住他的脚踝。
林深挥动桃木剑砍断两根,断口处溅出的却是腥臭的黑血。
就在这时,他瞥见某台显示器闪过管理员日志的界面。
最后一条记录显示着:【祭品编号10087已标记,倒计时48天23小时】。
日期正是今天。
“啊啊啊啊啊!“
林深扯断脖子上的玉佛砸向主控屏,机房瞬间陷入黑暗。
等他连滚带爬冲到室外,发现桃木剑上粘着绺长发,运动相机里则录下了女人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明天记得开播哦“。
当晚,林深把符咒贴满门窗。
午夜十二点,直播间突然自动上线,画面里是他熟睡的脸。
10086个观众同时发送礼物,特效弹幕把屏幕染成血红色:【收下聘礼】。
而他枕边不知何时多了枚缠着头发的U盘,插口处镶着半颗人类臼齿。
林深盯着枕边那枚U盘,牙龈隐隐作痛。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带血的臼齿上,发丝缠绕的USB接口泛着油光。
床头柜摆着昨夜画的五雷符,朱砂混着风油精的怪味在屋里飘荡。
“这玩意比狗皮膏药还邪门。“
他用筷子夹起U盘扔进铁皮饼干盒,金属撞击声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的飞走。
正要盖上盖子时,突然发现盒底躺着三个月前庙里求的平安符——符纸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串数字:10087。
突然直播间自动开启的提示音吓得他手一抖,饼干盒“哐当“砸在地板上。
手机推送接二连三的跳出来:
【您关注的主播“林深“正在直播】
【有12位好友正在观看】
【收到价值520元的“血色花轿“礼物】
林深抄起笔记本就要砸,突然发现摄像头指示灯是灭的。
画面里却是他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衣柜顶端俯拍。
弹幕疯狂刷新着:
【新婚快乐】
【姐姐的嫁妆到位了】
【掀盖头!掀盖头!】
他抄起桃木剑捅向衣柜顶端,积灰纷纷扬扬落下。
飘落的灰尘在阳光下突然凝成个人形,手机直播画面里同步出现白衣女人倒挂的身影。
林深连滚带爬冲到客厅,发现智能电视不知何时自动打开了,正在循环播放他砸衣柜的滑稽模样。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他对着空气嘶吼,电视画面突然卡顿。
白衣女人的脸从雪花点中渐渐浮现,暗红唇角慢慢咧到耳根,沾着泥土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带静电的痕迹:【明晚八点,准时开播】。
次日晚七点五十分,林深把二十个护身符贴在电竞椅周围。
显示器左右各摆着开了光的铜镜,裤兜里塞着从黑狗身上现剪的毛发。
当直播倒计时归零时,补光灯突然变成了诡异的青白色。
“老铁们今天咱们玩点刺激的。“
他声音发虚地点开恐怖游戏,“午夜凶铃同款录像带剧情......“
弹幕池突然被清空,整个直播间陷入死寂。
林深后背抵着符咒衣柜,听见游戏背景音里夹杂着指甲抓挠的杂音。
就在他准备强行下播时,成百上千条弹幕同时喷发:
【转身!】
【后面!后面!!】
【镜子里有人!】
冷汗浸透的T恤黏在椅背上,林深梗着脖子看向右侧铜镜。
镜中的自己面色青白,左肩上方垂着缕花白发丝——可他分明记得白露是黑发。
“家人们别开玩笑......“
他强笑着转动电竞椅,身后镜面墙映出整间卧室。
在贴满符咒的衣柜与原来摆着招财猫的电脑桌之间,有个半透明的白影正弯腰调试根本不存在的设备。
弹幕突然开始倒计时:
【三】
白影的裙摆渗出暗红色污渍。
【二】
腐烂的栀子花香在房间里弥漫。
【一】
镜中女人猛然抬头,林深亲眼看着自己背后的现实世界空空如也,而镜面倒影里那件染血的白裙正贴在他后背。
更恐怖的是,当他抬起右手,镜中的自己却缓缓举起了左手。
“卧槽!“他踹开电竞椅往门口冲,却发现防盗门变成了镜面。
无数个白衣女人在门板里层层叠叠地向他招手,最前面那个的指甲已经穿透玻璃。
林深抓起铜镜砸向门锁,飞溅的碎片中突然掉出个U盘。
他这才想起今早把饼干盒藏在了衣柜顶层,而此刻盒盖大敞着,所有护身符都变成了焦黑色。
直播还在继续。
画面里的他正瘫坐在碎镜片中,而观众们终于看清——有一双惨白的手从电竞椅下方伸出,正轻轻抚摸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