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聘礼

凌晨四点,林深蜷缩在便利店角落啃饭团。

收银员第三次偷瞄这个浑身发抖的年轻人——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正在自动刷新。

突然,代码丛中跳出个熟悉的弹窗:【隐藏观众席在线人数:10086】。

“找到了!“

林深突然拍桌而起,吓得店员打翻了关东煮汤锅。

追踪程序显示这些异常流量全部指向同一个IP段,定位在城郊某片荒地里。

他抓起外套往外跑时,收银台显示屏突然跳闸,玻璃倒影里有个白影贴在他后背。

第二天中午,林深戴着鸭舌帽蹲在杂草丛里。

眼前锈迹斑斑的铁牌上依稀能辨出“XX数据中心“的字样,野猫从坍塌的围墙缺口钻进建筑群。

他打开运动相机正要录像,手机突然收到条陌生号码短信:【别进去他们在看着】。

“现在怂的是孙子!“

他把桃木剑插在后腰,抬腿跨过断裂的水泥柱。

穿过三道生锈的铁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汗毛倒竖——每间机房玻璃上都贴满黄符,符纸中央钉着把缠红线的剪刀。

最深处那间的服务器指示灯居然还在闪烁,机柜表面用血画着个逆五芒星阵。

林深凑近观察时,通风管道突然掉下团东西。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等看清是半截腐烂的猫尸,胃里翻腾的酸水直接喷在服务器上。

诡异的是,暗红色液体流过机箱外壳时,那些干涸的血符突然开始发亮。

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直播助手自动开启推流。

弹幕洪水般涌进来:

【祭品到位】

【阵法激活】

【欢迎新人】

林深转身要跑,却发现来时的走廊变成了一堵水泥墙。

服务器集体发出引擎启动般的轰鸣,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白衣女人的特写——她的瞳孔里反射着林深惊恐的脸。

“找到你了。“

女人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机柜缝隙伸出无数数据线缠住他的脚踝。

林深挥动桃木剑砍断两根,断口处溅出的却是腥臭的黑血。

就在这时,他瞥见某台显示器闪过管理员日志的界面。

最后一条记录显示着:【祭品编号10087已标记,倒计时48天23小时】。

日期正是今天。

“啊啊啊啊啊!“

林深扯断脖子上的玉佛砸向主控屏,机房瞬间陷入黑暗。

等他连滚带爬冲到室外,发现桃木剑上粘着绺长发,运动相机里则录下了女人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明天记得开播哦“。

当晚,林深把符咒贴满门窗。

午夜十二点,直播间突然自动上线,画面里是他熟睡的脸。

10086个观众同时发送礼物,特效弹幕把屏幕染成血红色:【收下聘礼】。

而他枕边不知何时多了枚缠着头发的U盘,插口处镶着半颗人类臼齿。

林深盯着枕边那枚U盘,牙龈隐隐作痛。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带血的臼齿上,发丝缠绕的USB接口泛着油光。

床头柜摆着昨夜画的五雷符,朱砂混着风油精的怪味在屋里飘荡。

“这玩意比狗皮膏药还邪门。“

他用筷子夹起U盘扔进铁皮饼干盒,金属撞击声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的飞走。

正要盖上盖子时,突然发现盒底躺着三个月前庙里求的平安符——符纸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串数字:10087。

突然直播间自动开启的提示音吓得他手一抖,饼干盒“哐当“砸在地板上。

手机推送接二连三的跳出来:

【您关注的主播“林深“正在直播】

【有12位好友正在观看】

【收到价值520元的“血色花轿“礼物】

林深抄起笔记本就要砸,突然发现摄像头指示灯是灭的。

画面里却是他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衣柜顶端俯拍。

弹幕疯狂刷新着:

【新婚快乐】

【姐姐的嫁妆到位了】

【掀盖头!掀盖头!】

他抄起桃木剑捅向衣柜顶端,积灰纷纷扬扬落下。

飘落的灰尘在阳光下突然凝成个人形,手机直播画面里同步出现白衣女人倒挂的身影。

林深连滚带爬冲到客厅,发现智能电视不知何时自动打开了,正在循环播放他砸衣柜的滑稽模样。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他对着空气嘶吼,电视画面突然卡顿。

白衣女人的脸从雪花点中渐渐浮现,暗红唇角慢慢咧到耳根,沾着泥土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带静电的痕迹:【明晚八点,准时开播】。

次日晚七点五十分,林深把二十个护身符贴在电竞椅周围。

显示器左右各摆着开了光的铜镜,裤兜里塞着从黑狗身上现剪的毛发。

当直播倒计时归零时,补光灯突然变成了诡异的青白色。

“老铁们今天咱们玩点刺激的。“

他声音发虚地点开恐怖游戏,“午夜凶铃同款录像带剧情......“

弹幕池突然被清空,整个直播间陷入死寂。

林深后背抵着符咒衣柜,听见游戏背景音里夹杂着指甲抓挠的杂音。

就在他准备强行下播时,成百上千条弹幕同时喷发:

【转身!】

【后面!后面!!】

【镜子里有人!】

冷汗浸透的T恤黏在椅背上,林深梗着脖子看向右侧铜镜。

镜中的自己面色青白,左肩上方垂着缕花白发丝——可他分明记得白露是黑发。

“家人们别开玩笑......“

他强笑着转动电竞椅,身后镜面墙映出整间卧室。

在贴满符咒的衣柜与原来摆着招财猫的电脑桌之间,有个半透明的白影正弯腰调试根本不存在的设备。

弹幕突然开始倒计时:

【三】

白影的裙摆渗出暗红色污渍。

【二】

腐烂的栀子花香在房间里弥漫。

【一】

镜中女人猛然抬头,林深亲眼看着自己背后的现实世界空空如也,而镜面倒影里那件染血的白裙正贴在他后背。

更恐怖的是,当他抬起右手,镜中的自己却缓缓举起了左手。

“卧槽!“他踹开电竞椅往门口冲,却发现防盗门变成了镜面。

无数个白衣女人在门板里层层叠叠地向他招手,最前面那个的指甲已经穿透玻璃。

林深抓起铜镜砸向门锁,飞溅的碎片中突然掉出个U盘。

他这才想起今早把饼干盒藏在了衣柜顶层,而此刻盒盖大敞着,所有护身符都变成了焦黑色。

直播还在继续。

画面里的他正瘫坐在碎镜片中,而观众们终于看清——有一双惨白的手从电竞椅下方伸出,正轻轻抚摸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