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休养生息
- 以命换命:我死后全村跪求复活
- 张吒
- 2652字
- 2025-06-13 19:03:38
黑暗。粘稠、冰冷、仿佛凝固了千万年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觉。
只有一片虚无的混沌,包裹着我早已破碎的意识。
像沉在无底的海沟,被万吨海水挤压,灵魂都被碾成了齑粉。
痛...是唯一残存的感知。
不是具体的伤口,而是整个存在都在崩解的剧痛。
经脉寸寸碎裂的灼烫感,皮肤下焦黑裂痕的撕裂感,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神魂深处被混沌雷力反噬的、如同亿万根烧红钢针穿刺的酷刑。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本身就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不起任何涟漪。
存在与否,似乎都失去了意义。爹解脱时嘴角那抹弧度,林仙核心崩解时的湮灭白光,沉渊镜黑水倒映中被扭曲的我...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沉船的碎片,在意识的深海中无序漂浮、碰撞,带来更深的撕裂感。
“...哥...”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冰冷和绝望哭腔的声音,如同穿过层层厚重冰幕的游丝,断断续续地钻入这片死寂的混沌。
思朔?
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麻木。
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猛地攥住了我残破的心脏,或者说,那团还在勉强搏动的血肉。
“...要撑住...我们...都要撑住...”
那嘶哑干涩的声音,带着水汽的冰冷,带着血的味道,更带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却死死抓住悬崖的、令人心碎的倔强。
思朔...她在!她还活着!她在叫我!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恐惧不是来自死亡本身,而是来自这声音背后所代表的——她还活着,却濒临绝境!
而我...我在这里,在这片该死的虚无里!动弹不得!
“呃...”
一声极其微弱、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伴随着这声呻吟,一股冰冷粘稠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头,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是血。
身体的感知如同生锈的齿轮,被这剧烈的呛咳和血腥味强行撬动,开始艰难地、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重新啮合。
冰冷。刺骨的冰冷包裹着全身,湿透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像裹着一层冰壳。
身下是坚硬、湿滑、硌人的石头。
远处是持续不断的、沉闷如雷的轰鸣,震得身下的岩石都在微微颤抖。
水汽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年墓穴深处散发的、混合着金属锈蚀和某种腐朽植被的阴郁气息。
我...在哪儿?
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努力都牵扯着额头上剧烈的刺痛。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温热的、带着微弱刺痛感的液体正顺着额角缓慢滑落,流进鬓角。
血?不,感觉更粘稠,带着一丝...极其微弱却熟悉的安抚气息?是思朔的血!她在用血画符!
她在试图救我!
这个认知像一剂猛药,狠狠刺激着我濒临溃散的神魂。
给我...开!
意志如同濒死的困兽,爆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咆哮!
混沌的识海中,那沉寂的、布满裂痕的雷纹核心,极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暗金光芒一闪而逝。
“呃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低吼,我的眼皮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黑暗。
依旧是浓稠的黑暗。
但不再是绝对的虚无。
头顶极高处,一些微弱得如同遥远星辰的、惨绿色的磷光,如同垂死的萤火虫,附着在巨大、嶙峋的钟乳石上,勉强勾勒出这个巨大地下空间的、令人窒息的轮廓。
巨大的石笋如同巨兽的獠牙,从下方黑沉沉的水潭中刺出。水潭边缘,就是我身处的这片湿滑石阶。
视线模糊而摇晃,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幕。剧痛和眩晕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刚刚凝聚的意识。
“哥...?”
一个颤抖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恐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艰难地、一寸寸地转动着仿佛锈死的脖颈。
视线艰难地聚焦。
思朔的脸,近在咫尺。
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湿透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几缕发丝被凝固的血块黏住。
脸颊上布满细小的划痕,一道较深的伤口从眉骨延伸到鬓角,皮肉外翻,还在缓慢地渗着血丝。
她那双曾经明亮、带着倔强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红肿不堪,泪水混合着泥水和血水不断地滑落。
她正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因为极度的激动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怀里,枕着她的腿,是赵绾绾。
赵绾绾安静得如同没有生命的玉雕。
脸色灰败,嘴唇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紫色。只有心口处,那破碎刺青的裂痕深处,一丝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温润如水的白色光芒,如同黑暗中倔强燃烧的星火,极其缓慢地流淌着。
这光芒映在思朔绝望的眼底,成了唯一支撑她的东西。
“绾...绾...”
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喉咙和胸腔的剧痛。
“她...怎样?”
思朔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拼命摇头,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光...光还在...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她冰凉颤抖的手紧紧抓住我同样冰冷的手,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视线越过思朔的肩膀。
不远处的水潭浅滩边,水生庞大的身躯蜷缩着,像一头受伤的巨熊。
他背对着我们,面朝黑暗,身体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令人揪心的嘶鸣和压抑不住的咳嗽。
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能看到他后背道袍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肩胛,皮肉翻卷,被冰冷的潭水泡得发白,边缘凝结着暗红的血块。
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痛苦,不想让我们担心,但那压抑的咳嗽和身体的颤抖却暴露了一切。
更远处,苏南静静地躺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碎石地上。
半边身体焦黑的痕迹在磷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如同被地狱之火舔舐过。
他完好的那条手臂被水生用撕下的、同样湿透的布条草草包扎过,但布条早已被血水浸透,颜色深得发黑。
他脸色死灰,嘴唇紧闭,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绝望的画面。比最深的噩梦还要残酷。
“水生...苏南...” 我的喉咙像是被烙铁烫过,声音破碎不堪。
“水生哥...内伤...后背伤得很重...苏南哥...一直没醒...”
思朔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抬起手,用同样冰冷的手背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和血水,眼神却强迫自己变得坚定。
“哥...你别动...你伤得最重...我...我再去看看苏南哥...”
她想把我放平,动作小心翼翼,却依旧牵扯到我全身的伤口,剧烈的痛楚让我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厥。
皮肤下那些焦黑的裂痕,如同活物般传来灼烧和撕裂感。每一次呼吸,胸腔深处都像是插满了碎玻璃。
“别...管我...”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努力抗拒着再次沉沦的黑暗。
“你...自己...怎么样?”
我看到了她额头的血符,那微弱却清晰的安抚力量,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勉强维系着我破碎的神魂。
这符,是以她的精血和神魂为引!
思朔避开我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苍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体出卖了她。
神魂透支的代价,远非“有点累”可以形容,那是灵魂被反复撕裂的痛楚。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去看苏南,身体却猛地一晃,差点栽倒。
“坐着!” 我用尽力气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嘶哑。
我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
思朔的身体僵了一下,最终无力地坐回冰冷的石阶,依旧紧紧抱着昏迷的赵绾绾,目光却焦急地望向苏南和水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