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马仁礼的担忧

路上。

因为王万春的一句话,马仁礼脸色阴沉,情绪低落了到极点。

没走多远,天就黑尽了。

马灯散发着暗淡的光线,把夜暮照的朦胧。

牛车走的更慢了,夜风扑打在脸上,带来阵阵微凉。

“大胆,还没吃饭吧?”王万春问。

牛大胆点头道:“我可舍不得买了吃。”

“我也没吃,还有四个饼子,咱们分了吃?”王万春笑呵呵道。

牛大胆点点头,问道:“你家粮食还有多少?”

“不到两百斤,说来你不信,我家全靠大姐家接济才能活下去。”王万春轻叹道。

他家有点田,却不多,比老驴子家数量多点。

但家里人口也多,收的粮食勉强能活命,却不富裕,因此属于中农。

而牛大胆家则属于雇农,农村家里没地的人,长工、月工、零工等都在这个范畴。

今天上课,怎么划成分,都是仔细讲过的。

四个饼子,王万春递给牛大胆两个。

犹豫一下,塞给马仁礼一个,自己吃一个。

“谢谢!”马仁礼干巴巴的谢了声,脸上强扯出一抹微笑。

他在北方读书,接触五湖四海的人,消息灵通。

先前王万春说他家雇工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凡家里雇有长工,就至少是地主。

他爹为啥给乡亲分地?

就是想脱离这个层面,想被划成富农。

富农也是农,比地主好。

更让马仁礼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的是,地主分为普通地主和恶霸。

要是沾上恶霸二字,那死定了。

王万春道:“大胆,答应你的三斤包谷过几天磨了面再给你,当然你自己磨也成。”

“一块儿磨吧,早几天晚几天无所谓。”牛大胆微笑道,大口吃着玉米饼子。

王万春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本家里还有点玉米面,今儿全做成饼子了。”

这是带的干粮,今儿县衙若不供饭,他和牛大胆就靠这个饱肚子。

两人边吃边聊。

马仁礼吃着饼子,如同嚼蜡,心里想着事,一句话也不掺和。

吃完面饼,牛大胆把马仁礼送的烟拿出来,递给王万春一根,笑着说:

“这是仁礼送的,我借花献佛。”

马仁礼回过神来,连忙取了一包,递给王万春,笑着说:

“我买了一条,以后有求人办事的时候,总不至于干巴巴开口。”

“别,我抽旱烟,抽大胆这支尝尝就行,拿一整包浪费了。”

王万春婉言拒绝,只接牛大胆递来的烟。

他现在是村长,今后还想继续当村长,马家的情况可以预见。

他可不想收了三瓜两枣,落下什么把柄。

马仁礼尴尬的笑了笑,只得把烟收回去,心里越来越沉了。

王万春的态度已经非常鲜明,纠缠无益。

他脾气还算温和的,村里那些乡亲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牛大胆给马仁礼也递了根,王万春拿出火柴擦燃,三人相继把烟点上。

因为有马仁礼在,王万春和牛大胆聊天时多了些顾虑,只聊些东家长西家短打发时间。

牛脖上的铜铃富有节奏的脆响,在夜暮中传的很远。

到了村东头,马仁礼先下车,牛大胆把牛车继续往村西赶。

村里静悄悄的,人都睡下了。

“今天我是真没想到周队长会给我送手表。”牛大胆说。

王万春笑道:“说明他看重你啊,缴获的战利品,除了金钱价值外,还有纪念价值。”

“这表我暂时只能收起来,不然让乡亲们看到了,不好解释。”

牛大胆把手表取下,放在兜里,实际收进了空间。

王万春颔首道:“应该的,等周队长带队来了,那时候就可以用了,也好解释。”

“还有件事,就是对村里的富户,大胆你最近别随便评价,尤其是马敬贤家。”

牛大胆微笑道:“这个我还是拎得清的,今儿课没白上,再说我口风本来就紧。”

“呵呵,就是看你口风紧、拎得清,我今天才敢带上你。”王万春笑呵呵道。

“不过咱们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平时得多留意村里的动向,做到心中有数。”

“省的。”

牛大胆颔首道,“还有,今后我但凡有点儿出息,不会忘了王大哥的提携之恩。”

“严重了,今后真做了同事,互相帮助就成。”王万春眉开眼笑道。

对牛大胆的为人,他是非常放心的。

没一会儿,牛车到了王万春家,进了王家院子。

牛大胆跳下牛车,拿起铡刀和水壶,和王万春说了声,顶着暗淡的月色离开。

半路上,牛大胆从空间取出换来的荞麦,放在肩上扛着回家。

牙膏牙粉也取出来拿在手上。

到了院外,远远听到院里牛占山和杨灯儿的说话声,两人担心他,一直等待。

“爹,灯儿,我回来了。”牛大胆推开院门,大声喊道。

杨灯儿闻言喜笑颜开,小跑几步上前迎接:

“咋这会儿才回来?都忙了些啥?”

“等王大哥,他去王大姐家取定做的农具,耽搁不少时间。”牛大胆笑呵呵道。

杨灯儿从他手里接过铡刀、水壶和牙膏牙粉,疑惑道:

“家里有两个水壶了,咋又买了一个?”

“别人送的。”牛大胆随口道,没有解释,“先别问,以后会告诉你谁送的。”

“这是牙膏和牙粉吧?买这干嘛?”杨灯儿点点头:“吃饭没有?”

“你们呢?”牛大胆反问,扛着粮食进了厨房。

杨灯儿先把灯点上,又连忙上前把米缸盖子揭开,回答道:

“上午吃了一顿,下午没吃,等你回来。”

“以后要按时吃饭,咱们年轻倒无所谓,但不能把爹饿着了。”牛大胆叮嘱道。

牛占山站在门口,吧唧着旱烟,接话道:“你别怪灯儿,是我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回来的路上,王大哥送了两个玉米饼子吃了。”牛大胆微笑道,把荞麦往缸里倒。

家里有三口粮缸,每口都能装三四百斤粮食,还有一口小的,只能装几十斤。

杨灯儿把东西放好,回头说:

“我蒸了窝窝头,摘了些野菜回来煮汤,你还吃不?我多热几个窝头。”

“吃点吧。”把荞麦倒完后,牛大胆想了想,抖动麻袋回道。

杨灯儿闻言,转身去做饭了。

“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牛占山关心问道。

牛大胆把麻袋叠好,放在角落,摇头道:“来去都很顺利。”

参加培训和考试的事儿,因为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他打算暂时不跟家里人说。

倒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没准信的事信口开河,本来没事,容易搞出事。

杨灯儿把窝窝头汽上,又倒了热水过来,让牛大胆洗脸洗手。

牛大胆洗了把脸,问牛占山:“今儿喝了枇杷叶水没有?”

“喝了两碗,稍微有点效。”牛占山点头回道。

牛大胆把毛巾放到脸盆里,从怀里掏出两个雪梨,笑着说:

“买了两个梨子回来,等会儿我亲自熬汤喝,咱们都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