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从长计议

如今沈家一共五口人,沈万全都是六十多岁朝七十上奔的人了,哪还有力气下地干活挣工分?

至于刘氏,她是个小脚老太太,走路一拧一拧的,别说下地干活了,连出门都费劲。

家里干活的主力是沈国栋,王金花和沈秀云平常也下地干活挣工分,回来还要洗衣服做饭收拾家。

可以说,那俩老家伙就是寄生虫,什么都不干,就指着沈国栋三口养活他们呢。

以前,王金花母子被压迫习惯了,不知道反抗,任劳任怨。

沈家老两口心安理得得扒着儿媳妇和孙子三口吸血。

可如今不一样了,沈国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抽了风,敢跟老两口顶着来,这会儿还喊出来要分家。

刘氏被孙子几句话怼的,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呀,不得了啊,孙子长大翅膀硬了,要不养爷奶。

你这不孝顺的玩意儿,你敢提分家,我这就一根绳拴房梁上吊死。

我让大家伙儿都看一看,老沈家出来你这么个不孝顺的畜牲啊。”

刘氏说不过沈国栋,又搬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把戏来,拍着大腿在那儿哭喊。

“吊啊,有本事你就吊,看看你死了,我哭不哭一声儿?”

沈国栋却全然不在乎,转身去了外头,拿着一根绳子进门,往炕上一扔。

刘氏正哭嚎着呢,被突然扔到面前的绳子吓了一跳,哭声顿时就停了下来。

“你不说要上吊么?吊去啊,没事儿,我和我妈保证不拦着。

你要是不敢吊,往后就少拿这一套来吓唬人,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

沈国栋早就看穿了刘氏的这些把戏,哼道。

“往后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要是想安稳过,就闭上嘴,少在那儿鬼哭狼嚎的。

我听了烦得慌,哪个好人家过日子,成天嚎?”

刘氏被镇呼住了,真就没敢再哭嚎。

一旁的沈万全见老妻吃瘪,忍不住了,重重一拍桌子。

“放肆,你个混账东西,别以为你有点儿能耐,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别说是你,就是你爹在的时候,他也不敢跟你奶这么说话。

这个家你说的算?我还没死呢,轮不着你个兔崽子说的算。

赶紧跪地下磕头,给你奶道歉,要不然,我就去队里头找人来,告你个忤逆不孝。”

“我爹啥样儿,我没见着,你也跟我说不着。

我就知道一点,谁养家谁说的算,一分钱不挣的人,没资格当家做主。”

沈国栋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说道。

“你有本事,别跟我在这吹胡子瞪眼睛,咱今天就把家分了。

从今往后,你别花我挣的钱,别吃我娘做的饭,那我算你真有能耐。”

沈国栋几句话,把沈万全气了个仰倒。

“你,你,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畜牲,你生下来那时候,我就该直接把你掐死。

我沈家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没人味儿的畜牲来?”

沈万全气的脸色胀红,哆嗦着手指着沈国栋,骂道。

“我们是你爷奶,没有我们,你早就饿死了,还能长这么大?

你现在有能耐翅膀硬了,就想撇开我们,你自己过好日子去?没门儿。

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儿,白眼狼,你不孝顺,要遭天打雷劈。”

那头,刘氏见老头子给自己撑腰,又来了本事,也指着沈国栋开骂。

这时候,王金花和沈秀云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去拽沈国栋。

她们生怕给沈家老两口惹急眼了,真把她们给撵出去。

这孤儿寡母的,离开沈家,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足之地,他们能去哪儿?

真要是顶着个不孝的名头,村里人也会厌弃,人家背后不得戳他们的脊梁骨啊?这可不行。

“你们少说那没用的,我能长这么大,那是我娘和我大姐二姐,给你们当牛做马换来的。

这些年,我娘起早贪黑的干活,还得挨着你们的打骂。

我们姐弟几个从四五岁就开始干活,从来就没吃饱过。

家里家外哪一样你们伸手了?你们除了坐炕头上骂人,指使我们干这干那,你们还干啥了?

你还有脸说是你养了我们?还不知道谁养活的谁呢?”

沈国栋不顾母亲和妹妹的阻拦,依旧跟沈家老两口顶着干。

要是搁昨天,他还不敢这么做。

主要是手里没钱没粮,腰杆子不硬,所以他只能忍着,等攒够了钱,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可眼下不一样了,那苗参就在老鸹窝里放着呢。

只要分了家,他把那参拿去供销社卖了,就有钱安置一家三口。

往后他可以打猎,可以去砍杏条,还可以干别的,总归有办法养家糊口。

只要分了家,就不用再看这俩老家伙的脸色,他们三口可以过舒心日子。

沈国栋一想到那么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他真的是忍不了。

然而王金花并不知道儿子心里想啥,眼见着儿子跟公婆吵吵起来,公婆气的红头胀脸。

王金花生怕那老两口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儿子落下个气死爷奶、大不孝的罪名。

于是拼了全力,将儿子连拖带拽的弄到院子里。

“国栋,你这两天是咋了?上山冲撞了啥东西?咋脾气这么大呢?

你爷你奶说两句就说两句,他们爱说就说去,你权当没听见就是了。

你看看给他俩气的,真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不得花钱治啊?

再说了,你要是真给他俩气病了,传出去你名声就坏了,往后可怎么在村里立足。

前程还要不要了?怎么说媳妇?

还有你妹妹,她的亲事还没着落呢,你得替她想想啊。”

王金花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身子也不自主的发抖。

没办法,这些年被打骂的多了,王金花成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已经形成习惯了。

母亲的话,给沈国栋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这年月,名声重过一切。

他沈国栋心肠硬脸皮厚,根本不在乎这些,别人爱怎么骂就怎么骂,他过他的日子。

可是他不能让母亲和妹妹也承受这些,母亲已经背负了克夫的罪名,若是再加上一项,就怕她承受不住再生出什么毛病来。

“娘,我知道了,往后只要他们别惹我,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沈国栋叹口气,看起来还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