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怪物，女人

黑色的大奔一个急转弯停在了养猪场的门口，一股猪臭味扑鼻而来。

这个地方很偏，大概是只有抛尸犯或钓鱼佬才可以找到的地方，幽静的森林里没有一丝声响，来时的道路曲曲扭扭，整个下午都在山里绕来绕去，像是传说中米诺陶洛斯迷宫，而坐落在尽头的就是眼前的养猪场，黄建明殷勤地帮杨渊打开了车门，就像是帮助忒修斯的阿里阿德涅公主。

杨渊坐在车上抱着渔具包，“黄老板选的位置真接近大自然啊，怎么？你养的难道是野猪？”

“不是，不是，大师，”黄建明陪着笑，“地方是偏僻了一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吧好吧，”杨渊从车上钻了出来，把渔具包摆在黄建明的眼前，“知道怎么钓鱼吗？”

“知道一些。”黄建明开始流汗，总不该是他想的那样子吧。

“知道就好，那就请黄先生和我一起进去吧。”杨渊淡淡地说到，语气就像是从土里抛出一条蚯蚓。

“这不好吧，我笨手笨脚的，打扰到您怎么办?如果这是一个恐怖片，您就是英叔，我连文才都不如，只是那个光会捣乱的小队长。”黄建明腿都要软了，整个人开始疯狂的举例论证。

“跑题了，我在和你说钓鱼，作为鱼饵自然越会捣乱越好，最好把整片水都搅动起来。”杨渊一脸认真道。

“鱼饵可以脱钩吗？”

“不可以哦。”杨渊一把抓住黄建明的衣领，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有猪，有猪，大师你可以用猪啊！！！”黄建明做最后地挣扎。

“不如人好用。”杨渊边说边从黄建明身上摸到了钥匙，打开了铁门。

养猪场内静悄悄的，工人们早已被黄建明放了假。时间是黄昏，白日的君王正在做最后的挣扎，把自己仅有的光线洒在即将被黑夜所吞没的土地上，水泥的路面上时不时的可以看见些许的裂缝，两侧是一排排的猪圈，棚顶虽然老旧，但看起来还很结实。

杨渊拖着黄建明走了几十步，突然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就请黄老板自己走了，”杨渊把黄建明摆正，对他伸出了大拇指，“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那个东西会感觉到威胁从而跑掉的。”

“我，我真的可以吗？需不需要拿一些黑狗血桃木剑之类的东西？实，实在不行，大师你也可以给我一些防身道具啊，就类似于铜钱符咒什么的。”黄建明有些结巴。

“你最好快一点，天马上就黑透了，”杨渊开始整理自己的渔具包，“黄昏和黎明是最恰当的时机，白天它会不愿意出来，而夜晚我的视线又不如它的好。”

没办法，黄建明只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向前走去，脑袋左转右转，走几步还要慢慢地回头看一下后面，两个眼睛瞪的像个铜铃。

杨渊注视着黄建明离开的背影，眼中的黄金瞳开始逐渐的点亮。

很快，黄建明便拐了一个弯，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杨渊从渔具包中拿出了他一直紧握的东西，一把剑，青铜色的古剑。

杨渊转身，拔剑，身体前倾，右脚猛力蹬地，整个人如同鹰一样向后掠去。古剑出鞘的声音如同高山流水，剑势瞬间如暴雨般笼罩了他身后的区域，眼中金光璀璨。

这是很冒险的招式，经常练剑的人都知道，一旦这一招被人躲过，那么接下来敌人便可以从容地斩断使用者的腰部，但是杨渊必须这么做，从他到达这个地方开始，他就已经知道那个怪物在暗中窥视着他们了。这个怪物不是突如其来的偶遇，相反，它很熟悉这个地方，知道在哪里可以逃避掉杨渊的视线。

所以杨渊才让黄建明跟自己一起进来，如果真的让黄建明呆在车上或者离开这里，那么很有可能他今天就走不出这个深山了。

冷冽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黄昏中如同一闪而逝的星辰。在这场战斗中，由于先来后到的缘故，杨渊天生就处于后手的位置，但是此刻的突然发难，却可以让他拿到先手。

身后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股腥风突然从杨渊的背上传来，那个怪物确实是在他的身后，只不过是在他身后的棚顶上。

怪物兴奋地发出“嘶嘶”的声音，本能告诉她，眼前的人类要比她之前吃的所有食物都要更加可口。

杨渊手中的剑突然灵巧地回环截杀，整个人与剑就如同凤凰转身一般。怪物是从房顶上向下跳跃扑去的，身体在空中没有任何发力点，只能把双手护在脸前，黑色的血液像石油一样泼洒而出。

“凤凰洗头”！剑招其实就是一种对战公式，所谓“凤凰洗头”就是身体下倾，由下至上地向前刺去，因为身子比较低，所以很难受到来自对手的正面伤害，如果这一击不中，也可以瞬间转身砍向对手的背部或颈部。

这种剑术一般用来初见杀，如果被对手猜到了意图，只需一个闪身后向下一刺，就可以把使用者钉在地面上。如果反应再快一些，甚至可以借助对方的冲力切开他的脑袋。不过这一次杨渊的对手没有智慧，所以他很放心的使出了这一剑术，目前效果很不错。

怪物落在了地面，可以看出在变为怪物之前，她应该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但是现在的她狰狞恐怖，依稀可的脸上满是怨毒。

杨渊看着怪物的脸，黑色的血液顺着剑脊流下，

“你已经没救了，”杨渊淡淡地开口。

怪物并没有理会，她张开了她的大嘴向杨渊扑去，嘴中一圈圈的利齿不断的开合收缩，让人想起七鳃鳗的口器，既恐惧又令人感到恶心。

她已经是一个野兽了，野兽没有智慧，只有本能，伏击失败之后，自然就只剩下了扑杀。

杨渊一手持着剑鞘，一手握着古剑与怪物厮杀了起来，古剑的剑锋很是凌厉，如同传说中的青釭剑一样，衣甲平过，血如涌泉。怪物开始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声，她引以为傲的鳞片在这把古剑面前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寒光猛地一闪，杨渊凌厉地持剑上挑，古剑的光被他挥舞成一轮弯月！

“嘶！”

怪物的右臂被杨渊狠狠地斩下，再强悍凶残的野兽也只是野兽，在手持凶器的专业人士面前没有任何胜算。

杨渊挥剑把血液甩在地上，眼前的怪物已经是丧家之犬，接下来只需要小心这个怪物垂死前的反扑。

突然，怪物挥舞着断臂向杨渊冲来，一把将断臂向杨渊的脸上扔去，随后蛇尾快速的扭动，向杨渊的身后爬去。

杨渊瞬间反应了过来，一个闪身将断臂斩断，随后凶狠地将古剑送入怪物的后背。

怪物再度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声，现在的她已是油尽灯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并没有选择对这个即将杀死自己的人类进行报复，她用仅剩的左手抓着地面，把自己的身体向前拖去，身体在地面上留下了一趟黑色的血。

杨渊看着眼前只顾着逃跑的怪物，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他转身向正对着怪物身后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了女人绝望而又痛苦的嘶鸣声，现在的她不是怪物，只是一个女人。

看样子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自然界中，有些母兽在面临猎人时，会只身把猎人引走，来为自己的幼崽争取更多活下去的机会，女人怪异的逃跑路线引起了杨渊的怀疑，也许就在不远的地方，还有着一个新生的魔鬼。

每走一段路，身后女人的声音就会发生一些变化，从绝望到痛苦到咒骂再到恳求，也不知道是女人的发音构造奇特还是杨渊的心里戏太多。不过杨渊希望是自己的心里戏太多。

杨渊停在了下水道的井盖上，这里唯一值得怀疑的地方只有这个，养猪场的下水道懂得都懂，浓烈的臭味确实会掩盖掉一切的罪恶。

女人不知何时爬到了杨渊的脚下，挥舞着她的爪子，曾经足以撕裂金石的巨力此刻却只剩下了软弱的拍打。

杨渊顺手拔出了古剑，一剑砍断了女人的脖子，即是立场，也是仁慈，如果猜想成立，他不想让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被杀死，如果女人只是脑袋抽风才选择迎着自己的敌人逃跑，那么杀死她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女人的脑袋滚落了下来，杨渊的这一剑很快，快到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依旧保持着既像是痛哭，又像是哀求的神情，也许就像她曾经吃掉的工人们那样。

不能因为苦难离自己遥远就对魔鬼产生怜悯，这是他老爹告诉他的，杨渊一直很听他老爹的话。

男孩从渔具包中取出了手电，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下水道井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