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
青烟袅袅。
三根点燃的线香,插在积满灰白香灰的三足小鼎里面。
供桌上立着两方灵位:先父姜山海之位,先妣秦玉竹之位。
供桌下摆着三个蒲团,姜玄就跪立在中间的蒲团上。
姜玄目光出神,望着三根点燃的线香,思绪却并不是在哀悼自己这一世死去的父母,而是回想着上一世的种种经历。
孤儿院,求学,工作,黑拳....
二十余年的人生经历,走马观花似的在姜玄眼前掠过。
直至一道尖锐的汽笛声刺入耳中,姜玄上一世的人生戛然而止,迎来落幕。
“十七连胜,可惜,若不是一念之差,只需再胜一场,就能踏入职业赛场,成为正式的格斗运动员。”
“不过,若非动了恻隐之心,舍命救人的话,也就没有这场投胎转世的机缘,更不会有乾坤鼎这种宝物伴身。”
“福祸相依,往事如何不用再提。这一世,我只是姜玄,既然做不成正式的格斗运动员,那就做武者好了!”
姜玄合上眼睛,不再留恋上一世的经历,一切如过眼云烟般消散。
再睁眼,姜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就是这一世要面对的局势。
困局!
姜玄刚刚打破胎中之谜,重回前世本性,最先要面对的,就是一场困局。
一场名为“父母相继去世,恶毒亲戚要吃绝户”的困局。
半年前,姜玄的父亲姜山海,受到衙门的抽调,参与到清缴山中虎妖的任务当中,不幸遇难身亡。
姜玄父母两人相濡以沫数十年,彼此间感情甚笃。
姜父离世,姜母秦玉竹因此忧伤成疾,日日啼哭,半年下来,终于病去如山倒,不幸离世。
父母离世,姜玄独木难支,在一些所谓亲戚的好心帮助下,连摆七天流水席,宴请宾客,终于落得一个家财耗尽的下场。
今天,正是姜母去世的第八天,姜玄思念父母,悲悸伤神。
一时激动下,竟哭得昏厥过去,这才因祸得福,打破胎中之谜,重回前世本性。
“畜生!一群畜生!吃我整整七天的流水席,害我家财耗尽,再无一文余钱。”
“现在,竟然还想要再吃下去!七天的流水席,就算是一群饕餮都该喂饱了!”
“亲戚,呵,让我卖屋卖房,四五百两的屋子,一百两就想让我卖出去,真是非要将我吃干抹净才痛快啊!”
姜玄愤恨,但现在他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那些畜生的对手,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将自己陷入到更不利的地步中去。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虽然姜玄不是君子,他真的有‘器’藏在身上。
“乾坤鼎!”
姜玄心中默念一声,一只四足两耳的青铜小鼎,就浮现在他视线当中。
青铜鼎消失,无数字符如瀑布似的冲刷下来,形成一块简洁明了的透明面板,标注着许多项信息。
鼎主:姜玄
修为:无
蛊虫:无
蛊方:白豕蛊,钢筋蛊。
“白豕蛊,以三头体重一百二十斤以上的健硕白猪为材料,炼制后融入体内,可强壮精血,加一猪之力,三百斤。”
“钢筋蛊,以熟铁三十六斤,生铁十二斤为材料,炼制后融入体内,筋膜如钢筋,炼筋时进境神速。”
姜玄回想着白豕蛊和钢筋蛊的炼制条件和效果,心中渐渐有了谋划。
凭心而论,想要凑齐炼制白豕蛊和钢筋蛊的材料,并不艰难,只要有钱,半天的时间,就能将这两只蛊虫炼制出来。
只是可惜,因为那些畜生,害的他现在家无余钱,想要炼蛊,唯有将他爷爷,父亲两辈人辛苦积攒,好不容易才买下的房子给抵押出去了。
“畜生!”
姜玄冷冰冰的吐出这两个字,不再犹豫,当即找出房契,就要出门抵押房屋换钱。
吱呀一声,姜玄刚打开院门,迎面就望见街口处稀稀疏疏的走来一队人。
这些人一见到姜玄,脸上都露出些喜色,其中为首的一人,更是喜形于色,当即快步赶过来,亲热道,
“表弟,你不是要卖房吗,你看,人我都给你找来了,这位就是通享牙行的周继善周先生。”
“周先生是通享牙行的老人了,做事公道,你和周先生做生意,绝对不会亏的。”
周继善年近四十,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引人注目,不时闪烁出算计的精芒。
“周先生。”
姜玄看着周继善那双充满了算计意味的眼睛,不禁皱了皱眉。
周继善捋了捋山羊胡须,道,
“姜先生,您这座房屋的情况,我在您表哥的口中已经有些了解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出一百五十两的价格买下来,并且现在就可以去通享牙行交易,钱货两讫。”
“如果不愿意,或者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的话,您可以自己去其他牙行问问。”
“实际上,一百五十两的价格不算低了,若非有你表哥的情面在,这座屋子,最多最多只值个一百两左右而已。”
“一百两!”面对这两人的无耻,姜玄气的都快笑出来了。
他祖父和父亲两辈人的打拼,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买下来的一间四屋小院,在他们口中,竟然只值一百两。
这间屋子,买下来时,都花费四百两银子,加上姜父十来年的缝缝补补,置办各种家具物件,不说增值,至少能保持价格不变。
哪怕贱卖出去,这样一间四屋小院,至少能卖三百两银子,但在他们嘴里,却只值一百两左右。
这何止是压价这么简单,简直是强抢了!
这些人,真是觉得姜玄年幼,一点都不通外界事务了。
可惜,他早打破胎中之秘,回归前世本性了,岂会看不穿这些人的弯弯绕绕,鬼蜮心思。
“表弟,一百五十两不少了。”
这边,姜玄尚未表态,他的表哥姜云翔就急切起来,连忙道,“表弟,你一直在家里读书,被伯父伯母照顾的好,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别的不提,你家这间房子,都多少年了,从祖父租下这间屋子,到伯父买下来,再到现在,差不多五十年都过去了。”
“五六十年的老房子,怎么可能卖出高价呢。听表哥的劝,赶紧出手,卖给周先生吧,不然拖下去,周先生没了兴趣,一百两都不一定能卖出去。”
姜玄冷笑道,“表哥,你既然对我家这间房子的情况这么了解,怎么就忘了一些事呢。”
“十二年前,我父亲将这间屋子拆了重建,算算时间,从建好到现在,顶多才过去十一年而已,怎么在表哥嘴里,就成了五六十年的老房子。”
“这...”姜云翔讪讪,神情尴尬,不知姜玄怎么就想起这一茬。
十二年前,那时候的姜玄才多大,顶多三岁而已。
一个三岁的孩子,竟然就记得事情了。
如今姜玄将这件事提起来,倒是有些不好收拾。
至少,一百五十两银子,是拿不下这间屋子了。
“原来是这样,云翔,昨晚你找我时,怎么没将这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这间屋子十年前重建过的话,怎么都不该是这个价格啊。”
周继善啧了一声,似是不满姜云翔的隐瞒,捋了捋胡须,沉吟一会儿道,“这样吧,既然这间屋子十年前翻新重建过,自然就不是老房子了。”
“我出个价,两百七十两,如果姜先生愿意,就成交,如果不愿意,姜先生就另寻他处,看看其他牙行能不能出更高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