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尧

三湘县——青江镇——秦家村——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你再敢跑等会让我抓住了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一名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正光着脚丫子，一个劲撒腿往前跑。

身后的妇人手中拿着一根小竹条正追赶着男孩。

男孩的脸上衣服上裹满了泥巴，裤子也是湿湿的。

一只裤腿挽到膝盖，另一只裤腿挽到小腿的位置。

男孩并没有被身后的妇人‘恐吓’到，脚步越来越快。

也不知道身后的妇人是真追不上身前的小男孩了，还说她本来也就做做样子，跑了一会便停下来了，呼呼的喘了两口气，嘴里似乎还在骂着什么，接着转身朝不远处的泥房走去。

男孩转身看着已经回家的母亲也没在意，脸上只有“劫后余生”的兴奋和自豪。

“喂小秦尧，你现在笑的这么高兴，不怕等会回家你娘揍你啊，你娘可是说了要扒你一层皮的。”

蹲在不远处一条小溪旁正在洗衣服的壮硕妇人冲着秦尧调侃道。

“大娘不会的哩！我娘对我可好了，她才舍不得打我呢，我娘她只是嘴上说的凶。”

小秦尧一脸机智的笑着，脸上那小表情，仿佛就写着我最聪明几个字。

“好好好！就小秦尧你最聪明，来你先下来，大娘帮你把身上的泥巴都清洗一下。”

秦尧大娘笑着朝秦尧开口，招了招手示意秦尧过来。

秦尧的大娘姓张，名秀红，是逃难到秦家村来的，是秦尧爷爷心善给了口吃的收留了她。

张秀红也是经历过苦难的，因此对于收留她的秦老爷子也是深怀感激，每每干活的时候也很勤快，性格也好。

再加上和秦尧大伯秦子山年纪差不多大，因此两人一来二去也好上了。

秦老爷子也乐的成全，虽然张秀红是逃难来的，但是她为人踏实本分，做事勤快，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便是最合适不过了。

秦尧走下台阶来到小溪旁，张秀红拉过身旁的秦尧。

用粗糙的手捧起溪水帮秦尧擦拭着满是泥巴的脸颊，然后是小腿。

衣服上的泥巴能拍去的都清理了，张秀红倒是想把秦尧的衣服直接换下来洗掉，但是光溜溜的秦尧不愿意，便就此作罢。

待小秦尧回到家中，母亲柳青儿正在做饭，至于父亲秦子江还在田里劳作。

秦老爷子名为秦丰，膝下育有四子一女。

四子的取名也是按照‘山川江河’来的，秦尧的父亲秦子江便是排行老三。

秦尧见母亲在做饭便去找自己两个弟弟玩了。

秦尧今年六岁，两个弟弟是双胞胎今年四岁。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家里男丁多是好事。

......

中午秦子江从田间回来。

此时的柳青儿已经做好饭菜就等秦子江回来吃饭了，

“孩他娘，我回来了，今天做的鱼嘛，我从老远就闻到了。”

秦子江抬脚迈过门槛走进家中。

看见自家男人回来了柳青儿也是起身迎上前去，接过秦子江手中的农具，将其轻轻放在一边。

“尧儿今天抓了些小鱼仔回来。”

柳青儿放下手中的农具抬起身来柔声道。

秦尧和两个弟弟早就坐在四方桌上等待着自己父亲回来便可以开饭了。

秦尧三人吃的很快，吃完后便离开了饭桌跑出去玩了。

“孩他爹我想和你商量下，要不要让尧儿早点去学堂，这样既能让尧儿多认点字，也能让尧儿安分点，你说呢？”

柳青儿询问着自家丈夫，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她一个人做不了主。

穷文富武，普通老百姓家里上学堂拜先生学习才是最好的出路。

纵使考取不了功名，只要能些写一手好字，将来也能谋一个不错的出路。

这个年代六岁便开始上学堂的在普通人家中几乎是没有的，大部分人家的孩子都是等到八九岁甚至十来岁再送去学堂，甚至一天学堂没上过，大字不识一个的都比比皆是。

多上两三年的学堂便意味着，多两三年的花销，这对于秦子江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压力。

秦子江放下手中的筷子沉思着。

柳青儿也是看着自己丈夫的脸庞，等待着秦子江最后的决定。

“束脩你可打听过是多少。”半响秦子江才开口。

束脩即学费。

“私塾一年下来一两银子左右，社学会便宜一些，但是那只有在三湘县城才有，尧儿还小我感觉太远了不太适合。”

林青儿小声开口，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感觉。

秦子江一年在田间地头的辛勤劳作，偶尔也会上山打猎或者进城做工，再交完税这一套七七八八下来也就剩个四两银子左右。

一家人一年的开销大概在一两半至二两，这还是因为三个孩子还小，吃的还不多，等再过个五六年可就不一样了。

正所谓半大孩子吃穷老子。

何况到那时候三个孩子都要上学堂，基本上一年下来入不敷出。

秦子江身为一家之主考虑的要比柳青儿多一点。

仅仅只是秦尧一个孩子的话，他完全负担的起，但问题不是啊。

秦尧后面还有两个小的呢，大儿子六岁上私塾，那两个小儿子两年后势必也要安排进私塾学习，到时候一年就是三两银子。

这还仅仅只是最基础的束脩，除这些之外，笔墨纸张，以及节日时给先生送礼都是少不了的，这样算下来一年至少四两银子。

虽然等三个孩子都上私塾后柳青儿也能做些活补贴家用，但是就目前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秦子江并不想在这一块对三个儿子中任意一个有一丝不公。

柳青儿大概也猜到了丈夫的考量，但她又说不出什么，现实就是这样。

“上吧，早点上学堂也挺好。”

良久秦子江才开口说道。

“今晚我去三叔家跟他借一下骡车，明天去镇上私塾把束脩交一下，后天尧儿应该就可以去上课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送秦尧去上学堂了，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吃完午饭后秦子江在家休息了一个时辰，此时虽然才四月份但是大中午的太阳已经是有些夏天的味道了。

午休既是能让自己恢复些体能，也能避开这一天中最是炎热的时候，避免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