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庸的魔法使”

渐渐地，李恩的心跳也恢复了平稳。

毕竟想要跟伏拉梅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啊。

伏拉梅的梦想是让所有人都能使用魔法。

为此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魔法，甚至终生未嫁。

虽然她不算孤身一人，还有着芙莉莲这么一个弟子。

但就算是芙莉莲，伏拉梅在知道她杀死了魔王军的将军之一『玉座的巴扎尔特』后，第一反应也不是收她为徒，而是打算转身离开。

直到芙莉莲凭着直觉，察觉到伏拉梅在隐藏魔力，她远比自己要强大得多后，伏拉梅这才起了收徒的想法。

也就是说，只有弟子这一个身份，才能长久地留在伏拉梅身边。

而想要成为伏拉梅的弟子，又必须要有能够成为大魔法使的天赋。

不然的话，伏拉梅大概率只会给他一些水和食物，让他休息片刻，然后就让他离开。

她对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一直都无比清楚，为此不会浪费丝毫多余的精力。

李恩担忧的就是这一点。

穿越至今，他从未习得过任何魔法——魔力限制并不算一种魔法。

所以自己在伏拉梅眼里究竟算不算有天赋呢？

李恩心里也没底。

除非他坦言自己有可以复制魔法的魔法。

但这种无法理解其原理的魔法，哪怕是在任何人都能使用魔法的时代到来之后，要么是被『魔王』选为『七崩贤』的必要条件之一，要么更是直接被定义为『诅咒』。

李恩有种预感，情绪复制魔法本就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十有八九跟他身为穿越者有关。

一旦说出这个魔法，难保不会暴露他穿越者的身份……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李恩眼眸低垂，暗自沉吟。

但很快，他的眼睛就泛出点点亮色。

有了。

虽然不知道伏拉梅现在收芙莉莲为徒了没有，但不管收没收，自己都可以照本宣科，指出伏拉梅在隐藏魔力！

抱歉了芙蓉王，不过我真的很需要一位大魔法使的老师……

李恩思忖之际，伏拉梅也在打量着他。

这是一名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长途跋涉后一身狼藉，连脸上都沾满了灰尘与汗水，却依然挡不住他五官的优越。

但更醒目的，还是他那一头黑发。

伏拉梅见惯了五彩斑斓的发色，像她自己就是橙发，这如墨一样的黑色反而少见。

伏拉梅不禁生出了一些好奇。

倒不是好奇李恩的到来。

她居住在这里不算什么秘密，周围村子里的村民都知道。

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前来，包括魔族。

然而没有哪一个魔族胆敢靠近宫殿半步，甚至连魔王都不敢。

伏拉梅好奇的是……

“魔力限制吗？”

伏拉梅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成熟的磁性，很是悦耳。

但更重要的，还是她这句话的内容。

李恩闻言一怔，伏拉梅一眼就看穿了他在隐藏魔力？

李恩张了张嘴，在停顿片刻后，终于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您……看出来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流了，即便每天都在自言自语，可依旧避免不了说话生涩的情况。

“你很惊讶？”

“嗯。”

李恩点了点头。

他的存在可是连陨铁鸟都无法探知到的，这样的魔力限制不应该是最完美的吗？

他确实很想知道答案。

而且……一个对魔法如此好奇的形象，应该多少也能提高一些在伏拉梅心里的评价吧？

伏拉梅忽然道：“你是有多蠢啊？”

李恩被骂得一呆。

就听伏拉梅继续道：“别人进行魔力限制，是为了欺骗魔族，示敌以弱，然后将其杀死。”

“但你这么弱小，隐藏魔力是为了什么？”

李恩回过神来，却没有辩解什么。

因为他无话可说。

如果说伏拉梅进行魔力限制是为了扮猪吃老虎的话，那他确实是扮猪吃饲料了……

这印象分还真是跌到谷底了啊。

李恩在心里叹息一声。

不过他并没有太过慌张。

因为芙莉莲也被伏拉梅用一模一样的话骂过。

更何况，他还有着“底牌”。

看着哑口无言的李恩，伏拉梅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在这种沉默中，李恩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伏拉梅本就是第一个隐藏魔力的魔法使，已经维持了十几年，甚至还会维持一生。

魔力限制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简单，也就不存在任何秘密，哪怕自己瞒过了赛丽艾和魔王，都可能瞒不过她。

应该说，这就是人类最强魔法使的实力吗？

李恩暗自感叹，终于开口：“但我现在的弱小，跟我的天赋并没有必然联系不是吗？”

伏拉梅单手叉腰，想看看李恩打算说什么。

“倒不如说，正因为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弱小，所以才会长途跋涉寻找魔法使，让我变得强大。”

李恩凝望着伏拉梅那双蓝绿色的瞳孔，神情认真：“您正是我要找的那位强大的魔法使。”

伏拉梅扬了扬嘴角，但奇怪的是，眼神和表情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笑意，只是淡淡道：“无聊。”

“如果你是因为我看出了你在隐藏魔力，就觉得我是一位强大的魔法使的话，那么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法使而已。”

“而且你的才能也不够，就算苦修个几十年，到头来也只能像我一样，止步于平庸。”

“与其到时候为了报仇，不自量力地死在哪个魔族手上，不如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拿些水和食物，休息一会儿就回去吧。”

说完，伏拉梅转身走进了院里。

果然。

伏拉梅是不会收没有才能的人为徒的。

李恩对伏拉梅的这番话并不意外，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伏拉梅似乎把他当成了亲人被魔族杀害，为了找他们报仇才想成为魔法使的人。

她不愿意他被仇恨蒙蔽双眼，为此丢掉性命，甚至编造谎言来欺骗他。

真是冷酷的温柔啊。

不过，送死？

他可不会。

看着伏拉梅的背影，李恩一字一顿，缓缓道：“难道您不是也在隐藏魔力吗？”

话音落下，伏拉梅蓦地回头，那张始终平静的脸上，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的下颌微微抬起，露出雪白的脖颈，这次嘴角分明没有上翘，却好似露出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