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勾当

死得不能再死的沼泽鱼人浮在水面上，尸体被绳一般的藤蔓所绑缚。

墨尘手抓着藤蔓的另一头，拖着这具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利品，沿沼泽中靠岸的水路往墙的方向走。

特雷西娅走在前头，正高兴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有鳄鱼或别的东西记得跟我说。”

墨尘再一次提醒道。

他是生怕少女一不注意会害得两人倒在丰收的回程上，

尽管特雷西娅已经在一路上帮助他们规避了相当多的麻烦。

“我知道啦。”

特雷西娅不在意地回答道，往嘴里塞入两颗采摘来的浆果。

然而还没将浆果咽下肚，她就忽然停了下来，看向了被迷雾笼罩着的沼泽一侧。

墨尘也跟着停下来。

“怎么了？”

特雷西娅并没有回答，只是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好奇怪……”

那个方向这时响起一声枪响，两声，直至第三声，才重归宁静。

“是有人遇到袭击了？”

“嗯……”特雷西娅摇摇头，“没有恶魔和别的危险的动物……但是有人类的血味。”

墨尘站着思考了一会，“那就先别管，有人靠近了就跟我说。”

特雷西娅乖巧地点点头。

二人再次上路。

再走了一段较长的路，墨尘心里盘算着也该快到墙了。

在这沼泽的迷雾里分辨不出具体的方向，只能依靠女巫的超能力来导航。

但遗憾的是这位女巫显然没有时间的概念，也不能判断出现在的时间。

据墨尘自己模糊估计，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应该至少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但还没达到两个小时。

眼下自己狩猎沼泽鱼人的目标已经达到，自然就没有再在沼泽深处停留的必要，剩下的时间最好是去大门处等候到四点时守卫开门放人。

“老师，有人跟我们靠近了。”

特雷西娅伸手指着迷雾里的一个方向。

“几个人？”

“一个人？”

特雷西娅仔细嗅了嗅，有些不确定地讲。

墨尘改用一只手拖拉鱼人尸体，另一只手从腰间取出手枪来，掩在披风下。

防人之心不可无。

往前再走，特雷西娅一直有意无意盯着的一座小丘上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身上还扛着一大件物品。

“什么人？”

来者居高临下俯瞰，率先发问道。

墨尘听出来他就是之前那个职业猎人。

“跟你一样的猎人。”

墨尘回答，拖着鱼人继续走。

“等等，我没有恶意。”

那人踩着坡快速滑跑下来。

他背上扛着的是一张剥下来的巨大鳄鱼皮，一手放在肩上撑着鳄鱼皮的头部，另一手拿着一把猎枪。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活着，你们拿到了什么？我可是猎到了鳄鱼王的皮，绝好的货——”

滑到底，到了墨尘身旁的不远处。

看见墨尘身后拖着的那具鱼人尸体，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恶魔？”

他颇震惊地发问，“你们猎杀的，你们两个是猎魔人？”

墨尘沉默不语。

特雷西娅回头，饶有兴趣地打量这名猎人，往嘴里塞浆果。

“不，”猎人跟上来，走在墨尘一旁，讲道：“你们不是猎魔人，猎魔人从来不会来这片沼泽地，没人会委托猎魔人到这个鬼地方来。”

“大叔，你经常到这片沼泽里面猎杀鳄鱼王吗？”

特雷西娅想到啥就问啥。

“不，鳄鱼王没有那么好猎杀，相当狡猾，只会出现在像这样偶尔才有的浓雾天里，今天算是我运气好，但现在看上去还是你们的运气更好。你们是第一次来沼泽地吧，居然就能猎杀沼泽鱼人这样的恶魔。像这种恐怖的怪物，就连那些士兵都不敢在城墙以外的地方面对。”

“我和老师就是为了猎杀沼泽鱼人来的呢。”

“老师？”

“嗯，老师教我的是杀人——不对，是杀恶魔的办法。”

猎人闻言扭过头来观察墨尘。

一个看上去有些平平无奇的亚洲人，戴着顶深棕色宽檐帽，披风下大概是有一把便于拔出的转轮手枪，没有带别的显眼武器，似乎只是个在西部随处可见的牛仔。

衣服还很新，少了各种战斗与环境留下的痕迹，说不准还是个新人。

只是运气好吗？

墨尘也看了他一眼，目光注视在猎人胸前摇晃着的挂表。

“现在几点了？”

猎人拿起表看了一眼，回答：“二点四十多分，时间还早，从这里走差不多再过几分钟就能到墙那边了。这也真奇怪，你们真的是新人吗？居然走对了路。”

女巫又愉快地哼起小曲来。

……

就这样一路无事地走到了有些熟悉的一片水域。

毫无负担的特雷西娅走在最前头，墨尘拖着鱼人紧随其后，身披巨型鳄鱼皮的职业猎人艰难地踏进水里，走在最后。

跨过去，到了来时那片岸边堆积残骸的狭小陆地，往后便是伫立着的石墙与大门。

墙上没有本该巡逻查视的守卫，整片地就只存在着一个蜷缩在大门一角的佝偻身影。

那一双狭小的眼照视在回来的三人身上。

“回来了三个人……”

这个自进来就一直没离开过墙门超过五米的乞丐缩了缩身，小声自言自语。

走上岸，墨尘撩开披风，用力将沼泽鱼人的尸体也拖上了陆地。他看一眼墙门旁的那个乞丐，

随后转过身去，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将半只脚踏上岸的职业猎人击毙。

后者正举起猎枪对着墨尘，此时一脸难以置信地失力倒在地上，跟那一堆在过去或许有着相同死相的尸骸待在了一起。

沼泽水带走他剩余生命的血液。

【已超度一个打黑枪的混蛋，好人卡＋24（3＋21）】

“啊，收到了灵魂。”

特雷西娅回过头来。

墨尘收起枪，拖着鱼人继续向前。

墙门口的乞丐观望一会，直至墨尘走近大门后松开鱼人尸体，才起身，挂一副谄媚的笑容。

“您不需要那个人身上的东西吗？”

他搓着手问。

“不需要。”

墨尘翻过鱼人的身，拿出匕首割下鱼人背鳍上一片彩色的细长鳞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乞丐立刻跑到沼泽岸边，在死去的职业猎人身上摸索着一切值钱的玩意。

听见枪声的守卫反应迟钝地纷纷走上石墙，不少人手里还抓着酒瓶与扑克牌，看到下方的情况却发了愣。

“是科尔被打死了，有别人活下来了，开门！”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大门便被跑下梯的守卫推了开，其中一人走出来。

正是之前在墙上宣讲规则的那一位。

“虽然时间还没到，但规矩毕竟是人定的……这还是这个月的第一次，有人猎杀并带回了一具完整的沼泽鱼人。”

“能卖多少？”

墨尘踢一脚地上的鱼人。

守卫向后甩一个眼神，一个不似士兵打扮的中年男人便走过来，到鱼人尸体旁做着检查。

“就只有几个弹痕，脖子后面有创伤，整体品相相当好。”

守卫点点头，从随身挎着的小包中挑取出两张银行券给墨尘，答道：“300美元，再多给你20，就当交个朋友。”

他再伸手指指那个正被乞丐搜身的猎人，凑近些问：“你很强，有没有想法替他的岗，跟我们合作？其实，这很赚钱……”

墨尘伸手取走那张价值300美元的兑换券，无视提议，跟守卫错肩走过。

“走了，特雷西娅。”

经过大门，他吐一口唾沫到这面将文明与野蛮相隔开的墙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