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准备

“老师，我们接下来去哪？”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首先，得给你换身衣服。”

站在大楼门口，墨尘看着仍是一身黑袍子的特雷西娅。

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中，这一身打扮加之那一双金白异色的眼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得亏这是个真正存在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大街上还有着形形色色更奇怪的人。

譬如这时，一个侧面对着两人，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路人，转身露出另一半长满蠕动肉瘤的脸。

根据官方说法，“恶魔的诅咒”在美洲这片恶魔大陆上无处不在。

最常见、最好辨认的诅咒便是人身体某个部位会出现一些“多余”的东西，比如一只不断摆动的幼儿的手，或者是一张大睁着眼的狰狞人脸。

十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些人被统称为“异形者”。

自血腥的十字军清洗时代结束后，对于他人外观的种种异常，只要不过于离谱，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墨尘扫视一眼广场，眼尖地看见了一家银行。

将身上还剩下的十一块银元换成了三十多的美元。

兑了一张10美元的银行券用于可能需要的大额交易，其余则全兑了更方便小买卖的1美元标准硬币。

带着特雷西娅，走进一家街边的裁缝店。

满墙满架摆放着布料与成品衣物的店里，一对老夫妇坐在台面后的椅子上缝制衣物。

“欢迎——天哪！”

老板娘见到来客便热情欢迎，却在看见跟在墨尘身后的特雷西娅时转而惊呼起来。

她快步绕出来，走到特雷西娅面前，手摸住身上那粗麻布制成的黑袍，又擦了擦少女脸上沾着的污黑痕迹。

像是确认了什么骇人的事实。

“多么可爱动人的一位小姐，但先生，您怎么能让您的女伴穿着这样一身破布走在大街上！”

老妇人责怪地看墨尘一眼。

倒是令本就毫无责任的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咳，我们就是为此而来，请你为她换一身合适的衣服，方便于室外活动的衣服。”

“这是当然，请给我一些时间。请跟我来，小姐。”

老板娘拿起一旁桌上的卷尺，就拉着一脸好奇的特雷西娅往店里面的隔间走。

随后听见一阵窸窸窣窣，与少女叫道：“好痒——哈，哈哈……”。

墨尘靠着门口的墙默默等待。

店老板缝完一根线，从桌面的布料上抬起头，将老花眼镜取下来，看向墨尘。

“你呢，牛仔？”

“我？”

“想要换副怎样的打扮？”

墨尘向自己身下看，一件长领皮衣外套，正中露出白衬衫，亚麻布裤配牛皮靴，自成为赏金猎人以来一贯的打扮，应该算是正常。

“这里可是美利坚，新人。”

老头猜到墨尘的想法，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一旁挂满衣服的架子里挑选。

“你想要融入这个新世界，那就需要符合新世界的衣物，这不仅是为了获得他人眼光的认可……”

他拿起一件深栗色的带褶皮夹克，摇摇头，“花边太多，颜色不合适——更是为了满足实用的目的。你瞧，你连帽子都不戴，在老西部6月白天的毒辣太阳底下，没几天你的脸就会红肿，然后脱皮，最后起一个个水疱，大家会管你叫‘阳光异形者’。”

老头低下些头，指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到那时，你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地中海。你需要一顶牛仔们的宽檐帽，那边的货架上，给你和那女孩都挑一顶。”

趁墨尘察看帽子，他再翻动衣架，最终取出一件皮夹克。

“我看你袖口还沾着血，那这件夹克对你合适，棕色，紧身、足够短、口袋多、紧束袖，扣上腰带，搭配枪套十分合适，至于裤子……这条，由老牛皮缝制成，哪怕不另加套裤骑马都不会磨破。”

老头将手里一件衣服与一条裤子扔给墨尘。

“至于鞋，去隔壁看看，买双牛仔靴吧。”

他一边说，一边扶着自己感到酸痛的腰，坐回到了椅子上。

墨尘有些目瞪口呆地接住衣服。

二十分钟后，穿着新衣新裤新鞋的墨尘提着一双袜子与新靴回来。

得到老板娘重新梳理与打扮的特雷西娅正站在店内的镜子前，眼睛闪闪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头原本杂乱的金色及肩短发扎成一条简单却显合适的麻花辫挂在肩上，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脸蛋重新焕发出少女青春光彩。白衬衫外套一件清凉的小夹克，腿上穿天蓝色牛仔裤，全部凸显出少女发育良好的曲线。

“天哪，您简直是一位公主。”

老板娘站在一旁陶醉地讲。

墨尘看楞了一会，直到通过镜子与特雷西娅对视起来，被一声“老师”所唤醒，才走过去，帮小孩似的帮助她穿上袜子与靴子。

包括买鞋的钱在内，两人重新打扮一番花费了接近6美元。

还被贴心地附赠了一条灰色的方格纹披风与配置左右两个枪套的腰带。

在老板娘“请一定照顾好这位天使小姐”的嘱托中离开了这家很会做生意的裁缝铺。

脚刚落到街道的地面上，便听见城市另一边传来了极其连贯的几声枪响。

街道上过路的人们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片刻，随即又像无事发生地接着走。

两个坐在酒馆外临街的桌旁，喝得满脸通红的酒鬼举起手中的杯。

“两杯威士忌，你赌几个人被打死？”

“三个，不对，四个！”

墨尘松开下意识握住腰间转轮枪的手，从披风中收出来。

他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在了美国。

“老师？”

特雷西娅感觉他听见枪声就紧张的样子有点奇怪。

时不时就打两枪——在这个叫“旧金山”的城市里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事。”

墨尘摇摇头，视线正好扫到一家枪店，才想起来自己还需要补充已不足的子弹，便带着特雷西娅走入那家店中。

柜台后的老板正在拆卸维护一把转轮枪。

见店门被推开，放下手中活计，先是打量了一会来人，再开口道：“先生，小姐，我能为您二位提供什么？”

他直接将手中的枪两三下拼装好，举起来展示。

“最新进货，请看，柯尔特M1858款转轮手枪，采用全新的双动式设计，射击时无需再手动扳下击锤，只需轻松扣下板机——方便女士使用。或者，这位先生您是需要一杆更凶猛的家伙——”

“一盒.45子弹。”

墨尘打断他。

“什么？”

“我只需要一盒柯尔特.45子弹。”

枪店老板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您有持枪证吗，先生？旧金山是一个严格管控枪械的文明之城——”

枪店外忽然又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令老板的话再度被打断。

他叹一口气，“这该死的恶魔城市。”

“一颗子弹10美分，一盒30颗共3美元，感谢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