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长得真好看。”盼兮帮苏镜欢换好嫁衣，盘好发髻，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苏镜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容色倾城，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她从来不打扮，也没有心思和条件打扮。这些年，对她来说，能吃饱穿暖就已经足够了。
“有什么用呢？”她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绝色的脸，白淑仪也不会如此忌惮，打压她们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尚书府还有一位七姑娘，容颜绝美。这些年，无论是大小宴会还是逢年过节，她从未露过脸。
“怎么没用呢？姑娘长得这样好，我看了都心生欢喜呢！”
“是么？”她自嘲地笑了笑：“终究还是要明珠暗投，皮囊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嗯？姑娘说什么？”盼兮没有听清她的后半句话。
“没什么。”她摇摇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周琴若走了进来。
“姨娘！”苏镜欢靠进她怀里，或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蓁蓁，乖。记得我昨夜与你说过的话，只要你好，我就好。”
“姨娘！”她泪如雨下，紧紧抱住周琴若的腰。
“这玉环你收好，留个念想。”周琴若将包在绢帕中的玉环交给她。
苏镜欢接过玉环，这是她姨娘戴了一辈子的东西。上面还缠了一个同心结，之前没有，想必是这两日缠上去的。
“姨娘，我舍不得你！”
周琴若抹掉眼泪，强挤出一丝笑容：“傻孩子，又不是不见面了！”
“姨娘，姑娘，接亲的人来了。”盼兮在门口催促道。
“蓁蓁，去吧。”周琴若拍拍她的背，就像小时候一样。
苏镜欢突然跪下，给她磕了一个头。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去吧！”周琴若转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按照规矩，周琴若是不能亲自送她出嫁的。平时就守着规矩，这样的大事，她更加不会坏了规矩。就算心里再舍不得，送苏镜欢出嫁，那是大娘子的事，她只是一个妾，她没有资格。
苏镜欢来到主厅，跪着向苏宜年和白淑仪磕了三个头。
“拜别父亲母亲。”
苏宜年和白淑仪都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她却没有仔细听。
本来出阁有很多的规矩，在她这里，倒是能省则省。这样正好，省得她劳累。
鲁国公府早已没落，此次来参加婚宴的人寥寥无几，来的都是一些陈容德的狐朋狗友。这桩婚事本就上不得台面，不管是国公府还是尚书府，都尽可能地压着。
苏镜欢进了国公府的门，陈容德一刻都不耽误，直接惦记起了她的嫁妆。
“回房休息去吧！”他甚至都来不及看扇面后的苏镜欢。
“姑爷，这......”盼兮本想说几句，却被苏镜欢拉住。
盼兮扶着苏镜欢回了房，没想到短短几年，国公府就落败成这样了。想老国公还在的时候，陈家是多少的风光。
“姑娘，天下哪有这样的理？新进门的娘子怎的天地都不拜，直接让回房？”盼兮气鼓鼓地说道。
“无妨，由着他去。”苏镜欢想着这样正好，和这样的人拜天地，她着实嫌恶心。
昨晚没睡好，今日又起了一个大早。现下刚好乏了，休息休息也挺好。
陈容德一心只惦记着苏镜欢带来的嫁妆，看着面前这几个箱子，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小公爷，都安顿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在房里的酒里下了点好东西！”陈容德的随从奸笑着禀告。
“去去去！爷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没想到苏宜年那老东西这么舍得，竟然给了这么多！”陈容德一个个地打开箱子，里面的陪嫁让他两眼放光。
原来想着这些嫁妆还了债就所剩无几，晚上勉强去玩一玩黄花大闺女就罢了。现在一下子多了那么多金银，他的心早就飞到赌场和妓院了。
“小公爷，那新妇那边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一个尚书府的庶女，哪有天香楼的姑娘好？也就看在她是个黄花大闺女，留着慢慢玩！”
“是，是！”
门外的许言之和华十一听着他们主仆二人的对话，鄙夷之情全挂在脸上。
“小公爷，今日大喜，我等前来道喜了！”许言之直接进了门。
陈容德心里一惊，急忙赔笑：“哟！二爷！您来了，您上座！”
“不坐了，前几日应下的事，小公爷没忘吧？”
“怎么敢忘，怎么敢忘！您看，都在这儿呐，您先挑！”
许言之朝华十一使了一个眼色，华十一点点头，目光转向那几箱嫁妆。华十一仔细查看，直到看完最后一箱，朝许言之摇了摇头。
“小公爷，我只拿自己那部分，今日两清！”
“是，是！”陈容德一如既往地卑躬屈膝。
华十一叫了两个随从，拿走了一部分东西。
见这件大事已了，陈容德笑着说：“二爷，若是不嫌弃，留下来吃杯酒吧！”
许言之挑了挑眉，说：“好啊，多谢小公爷款待。”
陈容德的笑容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许言之真的答应留下。江湖盛传清风寨的当家许二爷好权好钱，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他本就没准备什么吃食，也没请权势富贵，就这种情况，他竟然还要留下？当真是一毛不拔！
“您请，您请！”
“你忙你的，不必招呼。”许言之说着和华十一出了门。
北境这冬天，对于从小在南境的许言之来说，实在难熬。要不是想找的东西还未找到，他一定一刻都不停留，策马直奔南境。
“二爷，看来东西也没有送去尚书府。他这么窘迫，会不会当掉或者卖给了别人？”
许言之沉思一会儿，说：“不可能。京城的当铺我们问遍了，况且那样的东西，交易买卖一定会有风声。分头行动吧，国公府上下再探一遍。”
“是！”华十一领了命令，转头就去办事。
许言之打了一个哆嗦，要是到今晚还是没有下落，他也只能放弃，他日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