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玄真观贾敬

钱袋揣入怀中,贾璎侧身朝一步之遥的秦可卿含笑拱手,“大奶奶,有你这番话,我贾璎放心了!”

由于两人离得太近,贾璎这话气息落在秦可卿琼鼻之内,让秦可卿微微颦眉,人不动声色退了两步,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贾璎,认真叮嘱道:

“这信你亲自交给太爷!不要落在第二人身上,明白吗?”

秦可卿面露严肃。

贾璎双手接过信,鼻子贪婪吸收着对面佳人传来的芬芳,笑盈盈拱手,“放心吧!我定然交给太爷。”

一拱手,贾璎转身昂首阔步去了。

秦可卿缓缓坐回太师椅,沉思起来。

这时候,丫鬟瑞珠和宝珠两人从寝房出来。

秦可卿抬头朝丫鬟瑞珠,宝珠吩咐道:“瑞珠,你准备一番,等我从太太那边回来,就出发。宝珠,你与我去见太太。”

“是!奶奶!”

“是!奶奶!”……。

贾璎出了宁国府,并没有回家,而是朝荣国府赶去。

刚才,四下无人时候,他观看了怀中的那封信。

外面几个字字体娟秀,这明显是女子所写,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秦可卿亲自执笔说书了。

不是贾蓉,而是秦可卿书写一封,这事情就奇怪了!

如果一细想,这情况又在情理之中。

无非是贾蓉这怂蛋又怕了,把秦可卿推到前边做挡箭牌,他躲在后面观风头。

这一直是贾蓉的作风。

贾蓉去荣国府,就是打听一下,这贾蓉是否真的如那老妈子说的一样,跟随贾珍去了荣庆堂朝老太君贾母请安了?

如果是,这就验证了贾璎的判断了。

这贾蓉又要当缩头乌龟,把麻烦留给秦可卿。

一路缓行,贾璎来到荣国府角门,也没有进去,朝熟知的门子大厅贾蓉。

果然猜对了,门子说了情况,贾珍一早带贾蓉过来了,眼下足足两个小时了,仍然没有离去。

听了这消息之后,贾璎心中释然,便转身朝家中而来。

当初,在东院厅堂与秦可卿对话时候,贾璎怀疑贾蓉躲在寝房之内偷听,所以,没敢说太露骨的话。

如今看来,虚惊一场了。

贾璎最怕贾蓉与秦可卿联合起来,到时候,……哪还有他贾璎插脚机会?

返回家中,贾璎从钱袋取出五两银子来,把剩余的四十五两银子藏好,他便来到院内枣树下躺椅,一边喝茶一边思索下一步谋划。

眼下事情发展超出了贾璎预想,秦可卿这是为了她的名声要牺牲一切了,有可能包含了性命。

毕竟,贾珍此人睚眦必报,对秦可卿有欲生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由此可见,只要有机会,秦可卿是愿意让贾珍付出代价的。

至于贾蓉,不提也罢!

怎么办?难道他亲自跑一趟?

不行!以贾珍心狠手辣的秉性,知道他贾璎是背后的捣的鬼,定然会发狂报复的。

必须找另外一人代替他贾璎,这人能够承担贾珍的怒火,也能遮掩他贾璎的小动作,这人……谁合适?

贾蔷吗?

不行,这人深受贾珍宠爱,随时都能出卖他贾璎。

找……?

忽然,贾璎双眼一亮,脑海浮现一个白发苍苍老者来。

……。

城外,玄真观。

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一个少年掀开车帘子,从马车跳下来。

接着,一名白发苍苍的灰衣麻布老头颤巍巍下了车子,他手中拿着酒壶,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少年正是贾璎,他交代马车主人一番,便拉着焦大朝玄真观大门走去。

眼下,正当午时,阳光炽热。

玄真观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那门前四周落了不少黄叶和枯枝,墙内古树森森,绿荫成盖。

贾璎在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便停下脚步。

他回头朝醉晕晕的焦大苦笑道:“焦爷爷,你老这模样能见敬老爷?还是快点收了酒吧!”

这白发苍苍的焦大听了冷笑一声,睁大双眼瞪着贾璎,“小子,你把你焦爷爷骗到这里来,有屁快点放吧!你焦爷爷最烦你这种弯弯道道的人。”

贾璎皱眉,含笑道:“我说了,这是大爷和大奶奶的吩咐,你怎么就不信呢?”

“放你娘的屁!蓉哥儿和他媳妇,什么时候想过焦爷爷?要不是为了见敬哥儿,你焦爷爷懒得理会你呢!”焦大喷着酒气,破口大骂起来。

显然,他身上最后一丝耐心散去了。

贾璎皱眉,瞪着焦大,“焦大,你喝的酒是假的?给你的银子难道也是假的?眼下,正是你出力时候,如果你不愿意,那好,把酒和银子还给我,我另寻他人。否则,就别张口骂人,满脸怨气。”

这番话让焦大更恼了,他双目瞪的如铜铃,恶狠狠道:“呸!小子,你什么意思?让你有屁快放,磨叽什么呢?你焦爷爷见了珍哥儿也敢当面骂人,骂你这个外人怎么了?呸,骂你这是焦爷爷抬举你呢!”

贾璎彻底没了脾气,眼前情况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

他瞪了焦大一番,人终于妥协了。

“罢了!罢了!你把这封信亲自交到敬老爷手中,这担负着天大的干系,关系到蓉哥儿和他媳妇生死。明白吗?”

贾璎从怀中掏出信来,塞在焦大手中。

焦大一脸狐疑之色瞅了瞅信封,醉晕晕五官清醒了一半,他迟疑一番,皱眉问贾璎,“真的?”

“千真万确!你见了敬老爷就哭,哭府邸大祸临头。”贾璎叮嘱。

焦大拽紧信封,踌躇一下,盯着贾璎正色道:“别的我不管,你承诺的待遇如果变了,小心你焦爷爷捅破你这狗脑袋。”

“放心!放心!这都是大奶奶的承诺,你见过她亏待仆人了吗?”贾璎含笑反问。

“哼!”焦大鼻子冷哼一声,冷笑道:“这府邸还轮不到她做主呢!”

一转身,焦大颤巍巍朝玄真观大门走去。

……。

玄真观,一处幽静院落。

丹房。

青铜丹炉摆放在中央八卦台基面上,丹炉精巧,外观有吞吐紫焰画面。

一名身穿道袍老者,正在蒲团闭目养神。

那半卷《黄庭》斜倚在蒲团边,三足蟾蜍香炉蹲踞在旁边,仿佛睡了。

鹤嘴溢出的沉水香缠住梁柱间垂落的丹诀幡旗,墙角青砖沁着经年累月的药渍,暗红斑痕沿着砖缝蜿蜒如符咒。

天窗透入的天光斜斜劈开浮尘,照见八宝柜架上三十二个羊脂玉瓶。

“咚咚咚!”

焦大从外面快步进来,趴在蒲团前抹泪痛哭起来。

“呜呜呜呜!……。”焦大一边哭,一边透过手缝隙偷眼看贾敬的表情。

闭目养神的贾敬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焦大,“府邸有事直说,何苦来哉?”

焦大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他从怀中取出信,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

当年,焦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府邸进士小主子。

贾敬皱眉,瞥了一眼信封,问道:“谁的信?”

焦大苦脸道:“蓉哥儿和他媳妇的,求哥儿救两人一命。”

贾敬听了睁大眼睛,从焦大手中接了信,撕开翻看。

看了几行字,贾敬脸色铁青,握信的双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