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明屋里,众人围坐,等候开席。骆风棠将菜一一摆上,沈大康笑道:“辰丫头手艺不错,谁家娶了是福气。”
骆风棠闻言,耳根微红,却挺直了腰板。
不多时,骆风棠拎着空篮子回来了。
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嘴唇有些发紫。
陆星辰连忙上前,帮他脱下蓑衣斗笠。
“冻坏了吧?快来烤火。”她拉着他来到灶前。
骆风棠坐下,双手搓了搓。“没事,不冷。”他笑着说,但声音有些发抖。
陆星辰瞪了他一眼,“嘴硬!”她转身去取热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卢氏见状,笑而不语。她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又瞥见骆风棠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心中了然。
饭菜上齐,众人举箸。星辰站在一旁,时不时给客人们添茶倒水。骆风棠见她忙个不停,轻声道:“你也坐下吃吧。”
星辰摇头,“我不饿,你们吃。”话虽如此,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响了。
骆风棠失笑,起身拉她坐下,“别逞强,吃点吧。”
陆星辰脸一红,只得坐下。骆风棠给她夹了菜,又盛了碗汤,“多吃点,别累着。”
娘亲看在眼里,心中欣慰。这风棠,当真是个好的。
明屋里传来阵阵笑声,夹杂着对骆风棠的称赞。
陆星辰忍不住探头望去,正巧看见骆风棠仰头饮酒的样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脸上一阵发烫。
饭毕,客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陆星辰和卢氏开始收拾碗筷。
酒宴结束后,骆风棠回到膳房。
“我来帮忙。”说着,骆风棠走过来就要接过陆星辰手中的碗。
陆星辰抬头看他,发现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你喝多了?”她皱眉问。
骆风棠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热。”他说着,脱下棉衣,露出里面的旧衣服。
陆星辰一愣,“你怎么换回这件了?不冷吗?”
骆风棠笑了笑,“洗碗容易弄脏衣服。”
他说着,卷起袖子就要动手。
陆星辰拦住他,“我来吧,你去休息。”
骆风棠却不依,“你忙了一天,该歇歇了。”说着,不由分说地接过碗筷。
骆风棠坚持要洗,两人僵持不下。
她眉头微皱,目光落在院中那道高大的身影上,骆风棠蹲在水缸旁洗碗。
陆星辰快步上前。“这些活计哪用得着你来做?”她伸手欲接过碗筷。
骆风棠却灵巧地避开,眼中闪过一丝调侃。“我能做的,你就别抢了。”
陆星辰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今日喝了酒,小心些。”
骆风棠闻言一怔,随即失笑。“放心,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
说着,他稳稳当当地将碗摆在架子上。
卢氏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喜。
“那你小心点,别把手冻坏了。”她叮嘱道,为他添了些热水。
看着骆风棠笨拙却认真的模样,陆星辰心里泛起异样。
骆风棠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冲她笑了笑。
陆星辰赶紧移开视线,心跳又开始加速。
正当两人说话间,院门被人推开。“风棠,你在家吗?”一道粗犷的女声传来。
骆风棠和陆星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是我,大娥姑。”骆风棠应声迎了上去。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妇人,脸上带着几分风霜。
“哎呀,这不是风棠吗?”妇人一把拉住骆风棠的手,上下打量着。
骆风棠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大娥姑,您怎么来了?”
妇人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不是...想家了吗?快扶我进去,我找你爹有事。”
骆风棠闻言,连忙搀扶着妇人进了院子。
明屋里,骆木匠正坐在桌前,手中的烟袋锅子冒着袅袅青烟。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了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大哥!”妇人一进门就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
骆木匠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淡漠,带着几分疏离。
妇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眼圈泛红。“大哥,你这是什么话?”
骆木匠没有答话,只是又吸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妇人见状,眼泪顿时夺眶而出。“那不过是一时气话,老铁你还真较真呢?”
骆风棠见气氛不对,连忙上前劝解。“爹,大娥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
骆木匠抬手制止了儿子的话,目光依旧落在妇人身上。“说吧,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妇人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大哥,我是来认错的。”
她说着,竟直接跪了下来。“这些年,是我对不起娘家。”
骆木匠眉头紧皱,“起来说话。”
妇人却固执地跪着不起。“大哥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骆风棠见状,连忙去扶大娥姑,却被她轻轻推开。
陆星辰刚进屋,正巧看到这一幕。
骆木匠看着跪在地上的妹妹,眼中不忍。
良久,他终于长叹一声。“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妇人闻言,眼中顿时绽放出喜色,连忙站起身来。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她说着,就要去拉骆木匠的手。
“棠儿,快去给姑姑端些饭菜。”骆木匠低声吩咐道。
骆风棠应了一声,甩手离开了前厅。陆星辰紧随其后,轻声道:“我来帮忙。”
膳房里,骆风棠默默塞着柴火,眼神游离。陆星辰边热菜边问:“那是你亲姑?”
骆风棠点头,声音苦涩。
陆星辰若有所思,又问:“怎么十来年不走动了?”
骆风棠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
“家贫如洗,姑姑嫌弃。那会子我还小,大伯带着我去借钱过年,却被姑姑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骆风棠语气平平,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陆星辰眯起眼,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听说你家要买田,所以来认亲了?”她试探着问。
骆风棠手停在了柴火上,眉头紧锁。
陆星辰见状,不再多言。
她问该热多少菜,骆风棠道:“全热了吧。”
“你就这么大方?”陆星辰有些惊讶。
“来都来了,总该招待周全。”骆风棠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无奈。
陆星辰点头,不再多言。
菜热好后,两人一同端去明屋。
明屋里,骆大娥正笑眯眯地看着买田契约。
“好样的!咱家祖业终于恢复了地产!”她满脸喜色,眼中透着贪欲。
骆木匠憨笑道:“都是棠儿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