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看着前方那道背影，不禁暗自摇头。这些十七八岁的女生，心思比那些老狐狸还难猜。他回想起下午在派出所的情形，吴峰那副嚣张的嘴脸此刻仍让他心头火起。
“你真觉得让他写保证书就够了？”韩弦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路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林默耸了耸肩：“不然呢？难道你还想让他坐牢？”
“他欺负我！”韩弦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愤怒，“这种人就该受到惩罚。”
“他已经受到教训了。”林默走近几步，“你看到他在派出所那副样子了吗？差点尿裤子。”
韩弦冷哼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林默注意到她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街边的店铺陆续亮起灯光，空气中飘来阵阵烧烤的香气。路过一家小店时，林默闻到了诱人的羊肉串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饿了？”韩弦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还好。”林默摸了摸肚子，“主要是担心孙松涛和韩月月还在等我们。”
韩弦点点头，加快了脚步。两人穿过几条街巷，终于看到了便利店的招牌。透过玻璃橱窗，能看到孙松涛和韩月月正坐在收银台前说着什么。
推开便利店的门，冷气扑面而来。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孙松涛和韩月月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你们可算回来了！”韩月月从座位上跳起来，圆圆的脸上写满担忧，“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林默笑着摆摆手，“那家伙认错态度很好。”
就在这时，店长从后门走了出来。她是个说话带着浓浓川味的年轻女人，穿着便利店统一的工作服，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
“韩弦，你回来啦。”店长看着韩弦，语气温和，“下午的事我都知道了。”
韩弦赶紧鞠躬道歉：“萍姐，对不起，下午有点急事。”
店长摆摆手：“没事，我理解。不过......”她顿了顿，“我刚才给你爸打了电话。”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韩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默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样。作为艺术生，培训费用不菲，按理说不该出现在便利店打工才对。这其中必有隐情。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孙松涛走过来，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林默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保证书，递给孙松涛。后者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眉头微皱：“这吴峰认错态度这么好？”
“废话，不好能让他走？”林默冷笑一声，“你是没看到他在派出所那副德性。”
正说着，便利店的门又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和韩弦有着相似的眉眼，尤其是那天生妩媚的眼角，一看就知道是父女关系。
男人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韩弦，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去了派出所？”
“和朋友玩捉迷藏呢。”韩弦语气冰冷，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男人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手有些发抖：“这是生活费，够你用到高考后了。”
“你给我钱，你老婆知道吗？”韩弦突然转身，目光如刀。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林默看了看孙松涛，又看了看韩月月，三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货架。
“我偷偷积攒的私房钱，你奶奶都不晓得。”男人的声音更小了，像是做贼心虚。
“不要。”韩弦转过身去，继续整理货架，“你赶紧走吧。我的学费已经攒够了，以后别来了。”
“那给你奶奶......”
“你自己给她！”韩弦猛地提高了声音，手中的商品差点掉在地上。
男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最后，他只能拿着那个皱巴巴的信封，慢慢走出便利店。走时还不停回头看，眼神中充满复杂的情绪。
店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韩弦整理货架的动作带着明显的怒气，商品被她摆放得东倒西歪。店长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后门。
林默看了看孙松涛和韩月月，突然开口：“有点饿了，月月馋鱼蛋面了吗？”
“想吃！”胖妹妹立刻来了精神，眼睛放光。
“服务员，”林默对着韩弦打了个响指，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三碗鱼蛋面，别给我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吃的。”
“等着吧！”韩弦白了他一眼，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她放下手中的商品，转身走向后厨。
林默暗自点头，看来要缓解尴尬，还得靠吃货。他看着韩弦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夜色渐深，便利店的灯光在街道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韩弦站在货架前，眉头微皱。她已经翻找了好几圈，但货架上只剩下三块面饼。四个人，三块面饼，这道数学题让她一时有些头疼。
“我要吃两碗！”韩月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蹦蹦跳跳地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林默靠在一旁的货架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他看了看韩月月期待的眼神，又瞥了眼孙松涛欲言又止的表情，轻声道：“那我就不吃了。”
“饿不到你！”韩弦头也不回，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不过自从下午的事情过后，她对林默的态度确实缓和了不少，虽然该瞪人的时候依旧毫不客气。
便利店里弥漫着泡面的香气，孙松涛和韩月月坐在角落的小桌前吃得津津有味。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半，孙松涛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偷瞄手机，想走又不好意思开口。
林默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难得的机会，你送月月回家吧。”
“啊？”孙松涛一下子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看着林默。
韩月月已经收拾好东西，蹦蹦跳跳地走到门口：“松涛哥哥，前面有家炸串超好吃的！”
“我、我不饿...”孙松涛结结巴巴地说。
“这玩意儿可真是太香了！”韩月月眨着大眼睛，满脸期待。
孙松涛偷偷看了眼林默，见他点头示意，这才红着脸答应：“那...去看看吧。”
等两人离开，便利店里就剩下林默和韩弦。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收银台后制冷机的嗡嗡声。
“你那个证据袋收好...”林默靠在柜台边，随意地开口。
“嗯。”韩弦正在拆一包泡面，动作利落。
“刚才那是你爸？”
韩弦的手顿了一下：“嗯。”
“你爸再婚了？”
水壶里的水开始沸腾，蒸汽升腾而起，模糊了韩弦的面容。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专注地煮面，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对，他转身娶了另一位。”最终，她平静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所以你就出来拼命赚钱，因为后妈不让你爸给你生活费，眼下你跟奶奶住在一块儿...”
“呯！”韩弦猛地放下锅铲，转身瞪着林默，“你啥时候开始打听我的底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