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听说您还没有儿子,我从小没爹教,没娘管,不受待见,犹如孤儿……”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想给您养老!”
“这是一点点心意,请干爹收下!”
……
大周国,庆年府。
陈泰跪在锦衣卫指挥所内,额头汗水淋漓,烈日晒得他的身躯,略微有些摇晃,可却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
他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了。
如今的身份,是当朝户部尚书陈洪才的私生子,一个因生母是卑贱丫鬟而被整个家族无视的边缘人。
开启了一个收押系统,却要上任当官后,才能开启。
这几日,他几乎磨破了嘴皮,求遍了陈府里能说得上话的管事、嬷嬷,甚至鼓起勇气去堵了那位名义上的父亲陈洪才几次,结果无一例外,尽是冷眼。
一个职位,哪怕是不入流的衙役,都吝于施舍。
如今的他,正跪在锦衣卫指挥使赵大同的门前,声音诚恳:“只要您能收下我这个干儿子,赴汤蹈火,只要您一句话,小子绝不推脱!”
锦衣卫,当朝天子亲军,监察百官,权势滔天,却也因行事酷烈,与文官集团势同水火。
而锦衣卫指挥使赵大同,也就是他目前认爹的大人,更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前段时间,却遭到文管集团,屡次打压,状告……
按理来说,现在还气头上呢,他现在跪在这里,人家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可若是去认爹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一个户部侍郎的儿子,给锦衣卫的指挥使当儿子,绝对是文官集团的耻辱,赵大同估计也很乐意恶心那群文人雅士一把……
主意已定,陈泰拉了拉身上半旧的青布衫,这是他唯一能拿出手的体面衣服。
“指挥使大人,您同不同意,倒是说句话!”
“我,陈泰,实在太想进步了!”
此言一出,不仅守门校尉瞠目结舌,连路过的几个锦衣卫都停下了脚步,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打量着陈泰。
校尉更是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干爹,只要您点下头,孩儿给您养老送终!”
噗!
周围的人笑出声来,感觉他就是个笑话。
陈泰依旧跪着,周遭的笑声依旧,他没有在意,反而挺直了脊梁。
每句话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现在,他就是一块滚刀肉,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不多时。
内堂中快步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人,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赵大同。
目光冷漠,看了面前的陈泰一眼,没有吭声。
后面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交头接耳,满心疑虑。
他们自然也接到通报,知道这是户部尚书陈洪才的私生子。
可你一个户部尚书的儿子,跑来锦衣卫指挥所认爹?
这是唱的哪一出?
唯有赵大同居高临下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陈泰,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只是心下也暗暗吃惊。
这小子,倒与传闻中那个窝囊废物摸样,有所不同,这么多人的围观下,竟然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眼前的陈泰,虽衣着朴素,神情却异常平静,却没有丝毫的局促,那双眼睛里,反而透着一股子对权势的渴望。
“陈公子!你可知,在这锦衣卫指挥所一跪,代表了什么?”赵大同语气平淡,缓缓来到他的面前,半蹲下来。
目光却依旧死死的盯着他!
陈泰则是不卑不亢,直视赵大同:“赵指挥使,小子自然知道,可举目无亲,实在不想再浑浑噩噩地虚度此生。”
赵大同闻言,先是一楞,随即嘴角上扬。
他自然听过一些风声,说陈洪才这个私生子最近为了个出身四处碰壁,闹了不少笑话。
有次去堵自己老爹,结果被驾车的奴仆,一鞭子掀翻在地。
人老爹坐着车就过去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小子十有八九废了。
如今看来,这小子倒有几分孤注一掷的胆色。
“那倒是有意思了。”
赵大同冷笑道:“想当我干儿子,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知不知道我锦衣卫与你们文官集团势同水火?你一旦踏入我锦衣卫的门,便等同与偌大的陈家断了瓜葛,从此在那些酸儒眼中,你就是洪水猛兽,人人唾弃,再也抬不起头来!”
话倒是无错,毕竟锦衣卫这些年,监察百官,杀得人头滚滚,各大官僚集团,人人自危,说是过街老鼠,一点也不为过。
可现在陈泰,还有得选么?
“指挥使大人,就算小子不加入锦衣卫,在陈家,在那些所谓的上流人眼中,又何曾看得起小子?”
“我母亲本是陈府的丫鬟,只因怀了我,便被赶出家门,自生自灭。”
“这么多年,陈家何曾正眼瞧过小子一眼?与其在泥潭里苟延残喘,不如搏上一搏!”
赵大同盯着陈泰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虚伪,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渴望。
就如同先前的那一句‘我实在太想进步了’,足以看出这小子对向上爬的野心。
赵大同沉默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最近文管集团,确实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且这小子,确有几分胆魄,再者,他早就想好好恶心一下,陈洪才那帮自命清高的文官!
前些日子,他险些被文管集团的那群人,逼上绝路。
气得他三天吃不下饭,后来死了一个镇抚使,事情才算是结束。
可就算如此,他也还是被关了三天禁闭,罚了两年的俸禄。
当然,主要还是看这小子,却有几分异于常人的心性。
这么多人看着,居然一点脸都不要,也不觉得任何羞耻,这种人才不来锦衣卫,确实有些可惜了。
“行了,起来吧!”赵大同上前拉住他,道:“你小子,既然舍得去这张脸,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没有儿子,这辈子估计是没指望了,确实也需要一个人,给我养老送终。”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赵大同的干儿子!”
“谁敢瞧不起你,便是瞧不起我赵大同!”
陈泰闻言松了口气,明白大功告成了。
立刻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陈泰,拜见干爹!”
“起来吧!”
赵大同扶起陈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好,北镇抚司有个锦衣卫小旗的位子空悬,等会你便去上任。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拿去上下打点一番,置办些行头,莫要堕了我锦衣卫的威风。任命文书,干爹自会让人安排妥当!”
陈泰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感觉路都走宽了。
哪里像以前三五两银子都得看人脸色,私生子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弯腰鞠躬,连声道谢:“以后干爹吩咐,小子必定肝脑涂地!”
“呵呵,你倒是有心了。”赵大同并没有在意,踱步了几下,冲旁边的人问道:“徐镇抚使还有多久,任期结束告老还乡?”
那人连忙上前:“大人,半年!还有半年,就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
“好!”赵大同眯着眼睛,扶起陈泰:“半年,半年后,我拿下他的镇抚使名额,送给你!”
“多谢干爹!”陈泰心头一动,忽然感觉有人关照,就是爽啊,路都给他铺好了。
“嗯,行了,你先去办理上任小旗手续,稍后我会让人,带你去做任务,有我在,不会有危险的!”赵大同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往回走去。
只剩下陈泰,一个人站在众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