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觐见听者

时间流逝，天很快便暗了下来。

乌云顺着夜色弥漫，今晚的星辰似乎会有些黯淡。

亚诺以“喂养魔宠”的名义向后厨借来一大盆新鲜猪血，拌上那只刚收购的血纹蜥蜴，一股脑儿倒进花盆里，喂得腐根心满意足地蠕动了几下。

不过系统显示，它距离【幼年期二阶段】还差最后一丝进度。

考虑到这玩意是自己的第一个“子嗣”，亚诺将此前奖励的那袋催生肥料也浇了上去。

进度条即刻暴涨一截，快到亚诺都寻思这里面怕不是加了激素。

【腐根（幼年期二阶段）】

【获得技能：阴暗蠕动】

【腐根可临时抽出根须，在物体表面或松软土壤中移动，消耗体内储存的血液】

欸？原来这玩意长大后是能自己动的？

亚诺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的魔宠买多了点……

不过好在这次成长带来了两百弗朗金币的成就奖励，还加了一点体质属性，也不算白花钱。

只可惜这只是成就奖励，系统的主线任务还要腐根长到青年期，现在看仍有点遥远。

与此同时，霜狼幼崽被安置在卧室角落，本以为它会躁动不安，结果却异常安静，缩在墙角望着桌上打盹的银渐层小猫，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这只圆滚滚的白毛小猫，是亚诺至今都没搞懂的存在。它既没有魔力波动，也不像传统魔宠那样有明确的契约印记，但只要它在场，霜狼就乖得像只兔子。

更奇怪的是，它似乎对桌上的腐根格外感兴趣，难得从懒洋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瞪着玻璃珠样的大眼睛，几次试探性地伸出爪子去碰触那株诡异的小树苗。

至于其他作为备用肥料的残暴魔宠，亚诺则统统交给了薇尔娜照看。

原本府邸是有专门的魔宠饲养区，但亚诺买回来的这些……实在不太“正常”。最后管家不得不腾出一间空房，专门用于安置他的“魔宠收藏”。

为此，薇尔娜自是被那些稀奇古怪的魔宠折磨的颇多抱怨，不过她已经一副认命的样子，对亚诺的命令嘴上不爽，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

夜深人静时，奥尔斯兰子爵仍在城中教堂处理教廷人员遇袭事件，家族晚餐罕见缺席。

亚诺便独自在卧室享用女仆送来的餐食，省去了繁琐的家宴礼仪，正好能抽空看看书。

趁着腐根成长期间没什么任务要做，他从藏书室借来一本入门级别的魔法导论，开始研究起基础魔法理论。

毕竟系统曾奖励过他一点精神力属性，再加上腐根能将自身魔力传导给他，让他觉得自己或许真有那么一丝可能踏上魔法师的道路。

虽然十四岁再觉醒魔法天赋对这世界的人来说实在有点晚了，但作为穿越者，逆天改命不正是常态嘛。

夜晚的府邸格外安静，烛火摇曳，银渐层小猫蹲在书边打着哈欠。

亚诺轻轻翻动书页，尝试按照书中描述拨动指尖，低声念诵咒语。

他已经按照觉醒步骤重复了两遍，但不论是魔法元素还是异空间的奥术能量，都并没有回应他的召唤。

“光有魔力还不行吗？这世界的魔法门槛是不是太高了点……”

他无奈靠回椅背，不知道自己到底缺了什么，才始终无法调动体内的魔力。

或许是这声抱怨动静太大，趴在书边昏昏欲睡的小猫猛地抬起了头。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亚诺顺手揉了揉它的头，却被它嫌弃地缩起脖子躲开。

这小东西还挺高冷。

他刚想说什么，房门却被推开，薇尔娜径直走了进来。

“喂，你这女仆能敬业点吗？进门都不敲门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能监视我，不想让我进来直接发动你的蘑菇咒不就行了。”薇尔娜大大咧咧地坐下，恢复了不在人前时的随意语气。

她目光扫到桌上摊开的书本，嘴角轻扬：“元素魔法初学？主人，我觉得亡灵法术更适合你。”

“行了，来找我是你的那教派头头有指示了吧。”亚诺合上书本。

“嗯，刚刚她发来了‘聆听’的讯号。”薇尔娜从衣兜中取出一个装满半透明液体的小瓶子，“正如之前所说，我们‘聆听者’能听见来自上位者的低语。”

亚诺点了点头，“懂了，所以你们中最高位的信徒，能够直接听到神明的声音。”

“咦？这我都没说过，你怎么知道？”薇尔娜愕然。

“以前见过很多类似的设定。”亚诺摆手，“赶紧的，这个瓶子怎么用？”

“明明是我的任务，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急。”薇尔娜拔开瓶子上的木塞递给亚诺，“这是安河嗅盐，只要吸取一点，便能令你的精神潜入幽冥，届时你就可以和我一样聆听到她的话语。”

“这就是你说的‘见面’？”亚诺狐疑地打量着瓶中液体，“该不会是致幻剂吧？”

“致幻你个头！”薇尔娜没好气道，“我们是有理想的正经教派，不是那种打着宗教幌子卖炼金药水的骗子。”

亚诺半信半疑地凑近瓶口，小心翼翼地用手扇了扇气味。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姿势？”薇尔娜歪了歪脑袋。

亚诺没作解释，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钻入鼻腔。

像是混杂着苦杏仁的尿骚味，虽然只闻到一点，但却异常的上头，仿佛无数细针在鼻黏膜上刮擦。

“屏住不要打喷嚏，等我沟通听者大人。”薇尔娜发出提醒，口中开始念诵起晦涩的咒语。

亚诺的视野随之模糊，眼前浮现出无数白色光点。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进入某种恍惚状态，但由于他还连接着腐根的存在，此刻竟能从腐根的角度观察到自己的意识飘离。

就像将部分意识转移到分身，从第三视角观察自己正梦游的本尊。

他甚至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本体死了，自己的灵魂是否还能依附在腐根继续存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东西就有点变态了。

这倒是个蛮神奇的体验，亚诺寻思，腐根没有视觉，不过可以通过散发魔力，感知出自己本体正翻着白眼沟通灵界的表情。

这使亚诺不得不感叹，自己的魔法天赋还不如一棵树来的高，好在这玩意儿也算是他的分身。

而此时，薇尔娜的话语又再度响起，“保持注意，听者大人回应了……”

隐晦的声音像是从颅骨深处渗出的回响，粘滞，迟缓，如同锈蚀的齿轮碾过凝固的蜜糖。

模糊的光影缓缓凝聚成人形轮廓。

“聆听”不止是听觉，竟然还能投影影像，亚诺终于明白薇尔娜为何说是“见面”。

异世界的视频通话吗，有点意思。

就是不知道那暗教头子，会不会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亚诺心想，却见视野中浮现出一位披着灰白轻纱的人影，坐于漆黑的室内。

其面容隐在轻纱下，身边一圈幽白的鲸烛亮着荧荧烛火。

“主人，我带他来了。”

薇尔娜的声音透着空灵，隔着虚空传递到光影的另一端。

但画面中那幽影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坐在原地巍然不动。

亚诺细看，见其瘫跨的肩膀靠在墙边，歪斜着，整个姿势有种扭曲的异样。

“……主人？”薇尔娜再次出声。

气氛静谧的有些怪异，冥冥中，含糊不清的呓语在黑暗里流淌。

忽地，似有一阵轻风拂过，披在幽影上的轻纱坠落。

烛光闪烁下，一具体态丰腴，裹着教袍，脸部却像被勺子挖去，只剩下一块血肉空洞的新鲜尸体呈现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