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密友

温景妍和唐芊芊的友谊，小漆最了解不过。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们家小姐静若处子，在京中素有温婉才女的美誉，而唐家小姐，唐芊芊，生于武将世家，上面五个哥哥皆在京中担任要职，她自己也在军中长大，严苛的训练环境，造就了唐芊芊动若脱兔的性格。

很难想象，这个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居然会是手帕交。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像小姐和唐家小姐这样爱好不同、追求不同的人，如何有共同话题的啊？

“小漆，你这丫头，走路挺直腰板，小心撞到人啊。”

她正想着，额头就挨了一记暴栗，她侧身去看，就见一俏公子，笑盈盈的，明眸皓齿，偏偏是一身男装打扮。

小漆嘟着嘴，“唐小姐，您就爱捉弄小漆。”

“哪有，”唐芊芊盯着小漆的脸肉嘟嘟的脸蛋，忍不住上手一掐，“我怎么舍得捉弄你呢？爷的小宝贝。”

唐芊芊一直以女将军自居，外出经常男扮女装，亦是青楼妓馆的常客。

所以京城数得着的纨绔里，也有唐芊芊的名字。

小漆见她露出调戏的眼神，顿时心头一紧，急急往后一躲。

在唐芊芊表演出伤心的表情之前，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远了。

“唐小姐，您可别捉弄奴婢了，小姐还在房间等你呢。”

唐芊芊一走进院子，温景妍就发现她了，见她摇着纨扇大步走来，不禁噗嗤一笑，“几月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什么老样子？”唐芊芊不乐意了，“今天这身石青色长袍，可是我特地跟我大哥借的，有没有发现小爷我又风流倜傥了一些？”

“嗯？”温景妍故意托了托腮，长哦一声，“这个没看出来，倒是发现，这身石青色长袍有些旧，也过于宽大了。”

温景妍一边说，还一边扯了扯唐芊芊腰间的衣料。

“诶，哪有宽大？只是我身材纤细一些罢了。”

唐芊芊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温景妍最清楚，唐芊芊讨厌旁人说她羸弱，但事实上，她可力举千斤，独挑几十力士。

但即使在唐家六个孩子中，唐芊芊天赋异禀，却因为是家里唯一一位丫头，始终不被允许上战场。

这是她心底的遗憾，温景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调侃，触到她的伤心事了。

她自知失言，忙补救道：“当然，谁不知京都唐大女侠威名？你便是穿着粗布短褐，气质也是浑然天成的。”

唐芊芊这才重新弯了唇角，“这还差不多。”

两人甚久未见，一聊便是热火朝天，一发不可收拾。

长亭外，细雨丝丝，薄雾笼罩；长亭内，两人煮酒烹茶，好不惬意。

“傅长陵那个瞎了眼的，真是白当了一次太子，娶到你这样温良贤德的才女，居然还不珍惜，捧着一个卑贱的商女白莲花，还以为自己得到了宝，我呸！”

温景妍当时刚刚和傅长陵和离，就去了青州省亲，唐芊芊当时在京郊训练，知道消息的时候晚了一步，没和温景妍见上一面，也还来不及吐槽。

这不，两人一聚上，唐芊芊就忍不住了。

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白烟，袅袅烟雾里，温景妍抬起头，眉目淡然。

再次听到傅长陵的名字，似乎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起伏了。

旁边唐芊芊还在怒骂，“还有那什么玲珑……”

温景妍提醒，“孟玲珑。”

“管她什么，我看叫八面玲珑还差不多，整日戴着伪善的面具，也不嫌累。”

听到这，温景妍倒是有些诧异，“芊芊，我记得我没跟你提过孟玲珑的事，你怎知……”

“不是。”

唐芊芊将前几日程夫人和她抱怨的事说了一通，一边讲一边冷笑，“程夫人向来以笑面虎的形象示人，许是这样，那孟玲珑便以为程夫人是个好收买的。”

“呵，真是好笑。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敢在陆阎王手底下抢人，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温景妍捕捉到了唐芊芊话里的关键，“大理寺卿，陆大人？”

唐芊芊点头，“就是他，孟玲珑前些日子七拐八绕的，想搭上程夫人，求陆大人帮忙。”

“我真有点为她这可怜的智商捉急，有这点小心思，还不如给傅长陵吹吹枕边风，省的事情败露，傅长陵都救不了她。”

温景妍蹙紧眉头，有些不理解，“孟玲珑不是一直在太子府，怎么会惹上人命？”

她心头跳个不停，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刚出青州就遇刺之事。

这件事，到底和孟玲珑有无关系？

“这就不知道了，但不做亏心事，怎会怕鬼叫门？肯定有猫腻。”

温景妍颔首，却没多问，若是让好友知道自己曾经遇刺，肯定会去找孟玲珑麻烦，到时候和傅长陵撞上，只怕会徒增麻烦。

“不过你别急，我相信恶人自有恶报，傅长陵不要你要那个绿茶，早晚有他后悔……”

唐芊芊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温景妍不明所以，顺着她发愣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是杜长渊来了。

隔着细雨，杜长渊一身锦绣青衫，怀中一张凤凰竹琴，墨竹伞面罩在他头顶，倒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唐芊芊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利索地捅了捅温景妍的胳膊。

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当我之前没说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研儿，你的新桃花这不来了？”

温景妍对好友的揶揄哭笑不得，低声反驳，“什么啊，这位是我表哥，杜长渊，护送我回京，父亲留他在温府小住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样？”

唐芊芊啧啧称叹，指着温景妍挑眉道：“小研儿，姐姐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还骗我呢，你那表哥，看你的眼神都在冒光，快去啊，我等着你的第二春了。”

谈话间，杜长渊已经步过长桥，走到了长亭中。

“表妹，不知你今日招待贵客，贸然来访，不知可否打扰到你们了？”

杜长渊风度翩翩，又举止有礼，进退得当，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为他的气质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