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陈平安回家路过“人市,”所谓“人市”就是买卖没有了户籍沦为奴隶的人的交易市场,突然一道身影窜了出来撞在了陈平安的身上,后面几个身穿褐色麻衣的男子正在追赶。

陈平安被撞的摔在地上,撞他之人此刻正压在他的身上喘着粗气,胸部两坨柔软之处也在陈平安的胸前压着。

一名男子走上前来象抓小鸡一样薅着压在陈平安身上之人的头发将其拽到一旁,另外一人过来将陈平安扶起,用手掸着陈平安身上的尘土,陈平安身上的黑色长袍证明着他衙门口胥吏的身份。(官府胥吏特准穿黑色、深蓝、深青色,普通百姓只准用青、灰、褐、白色)

“贱奴多有冒犯,还望先生见谅!”男子一个劲的给陈平安作揖。

这时被拽到一边的“瘦马”(被贩卖的女性)奋力挣脱那名男子的束缚,跪倒在陈平安的面前。

“求大人救小女子一命!”女子的头磕在地上留下鲜红的血迹。

被挣脱的男子恼羞成怒上来就要动手。

“且慢!”陈平安制止了上前的男子。

那人也知道陈平安是衙门口里的人不敢造次。

陈平安想用手拉起跪在地上磕头的女子,谁知女子死活不肯。

“先生今日若不能救小女子一命,就让小女子在这里磕死吧!”

陈平安知道大胤朝存在人口买卖,也知道钱塘府的人市,因为人口买卖也是要交税的,但他没有接触过,今天的场面让他这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大为震撼。

“你若想我救你也得先起来再说。”他的话让女子如捣蒜般的磕头停了下来。

“你过来说说她是怎么回事?”陈平安指了指刚才扶自己的男子。

“回先生,这瘦马是没官奴婢,因不服管教被送到人市贩卖,大人若想买下她怕是晚了,通泰钱庄的刘掌柜已经下了订金了。”男子拱手说道。

陈平安从腰间拿出市舶司的腰牌在男子面前晃了晃。

“你们回去告诉通泰的刘掌柜,就说市舶司的陈平安想要这个女子,让他送到我的家里。”

陈平安说完不理那几个人贩子,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子。

“你暂且跟他们回去,一会自有人把你送去找我。”

女子额头上滴着鲜血,身上破烂的麻衣不堪遮羞。听到陈平安的话好似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扑向陈平安的怀里竟然晕了过去。

“你们把她带回去,把我的话转达给刘掌柜,记住没有!”

陈平安的衙门身份对几个人自有一种天然的震慑力,几人赶紧应承下来,上前把晕倒了的女子带走。

陈平安这样做可能放在他穿越之前算是张扬跋扈,可在大胤朝人口买卖就如同买件衣服一样平常,不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做文章。

赵司吏的夫人在家中宴请同僚女眷,来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官场上的人对于趋利避害是天生的本能,其中家眷的走动更是风向标。秀娘一早就来到家中跟着忙前忙后的张罗,赵夫人看在眼里把她单独叫了过来。

“秀娘,平安没跟你提起我家司吏可能要调动的信吗?”

“当家的从不跟秀娘提衙门里的事。”

赵夫人看着秀娘的脸,她见过太多官场太太们的口是心非,秀娘虽不是官太太,但她的朴实无华正是打动赵夫人的地方。

“我家司吏老夸平安是可造之材,你可要把他抓紧了,别哪天让外面的狐狸精给迷走了……”

赵夫人的打趣令秀娘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你别跟着忙活了,去那边坐着陪我吃酒,今天的酒席就是试金石,往后我看那些不要脸的还怎么登我赵宅的大门!”

赵夫人的话让秀娘似懂非懂,不过她也知道丈夫是要抱住赵司吏这棵大树的。

回到家中赵家的小斯刚给母亲送来了饭菜,陈平安给了小斯十个铜钱打发他离开。

陈平安坐下来伺候母亲吃饭,陈母看着儿子出息心里欢喜,拉起了陈平安的手。

“儿啊,你父亲也是在衙门里当了一辈子的差,最后却落得个凄惨收场,你的路和你父亲不同,为娘只要你凡事莫愧对自己的良心便可。”

“娘,你还不知孩儿的为人吗,不求大仁大义,但求无愧于心。”

母子二人吃完饭坐在屋内闲聊,外面传来敲门声。

“陈管事在家吗?”

陈平安开门只见通泰的孙管家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孙管家冲陈平安拱手说道。

“见过陈管事,您要的人我家老爷让我给您送过来了。”

说完他一招手车夫挑开车厢帘,一个婆子搀着陈平安在人市救下的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女子换了一身干净的麻衣,头上的伤口用白布裹着,被婆子扶着来到陈平安近前。

“这是官契,您收好。”

说完孙管家拿出一张红色的卖身契,因是官方认证的所以是红色的。

“这上面的印章都已经盖好了,就差您的签名了。”

陈平安打开看了看没有发现问题。

“回去告诉刘掌柜的,布政司衙门的备案我已经帮他办完了,让你们的人明天赶紧卸船,下回切勿再马虎大意!”

孙管家心里有苦说不出,拱手道谢后上了着马车走了。

陈平安把女子领进家门,来到陈母面前向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陈母也是底层妇女,知道女子一旦到了人市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她把陈平安支开拉着女子的手聊了起来。

秀娘还没有回来,家里确实也少个端茶倒水人,陈平安出门前往回春堂想请个郎中给女子包扎一下伤口,别人不知道感染怎么回事他可知道。

陈平安带着郎中刚到家门正好遇见乘坐赵家马车回来的秀娘。

“当家的,母亲生病了吗?”秀娘见到丈夫带着郎中进家问道。

秀娘拗不过赵夫人喝了几杯水酒,现在还有点没缓过劲来。

陈平安上前扶住她往门里走。

“母亲没事,是……”

见有外人,陈平安一时也不想多说,让郎中去到正堂给女子包扎,自己扶着微醺的秀娘回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