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洁,我出去一趟。”
我披上外套,倚在门前换着鞋子,同时开口说道。
“你要去哪呀,我可以一起吗?”
洛星洁在餐桌上喝口牛奶,抱着袋子乖巧看向我,开口询问道。
看着吨吨吨的少女,我犹豫一会,还是拒绝了她的要求,只是说道。
“我只是去外面一趟,很快回来,你在家里乖乖待着不要乱跑。”
“好叭…”
洛星洁嘟着嘴,扭过头去,有些赌气的样子。
我感到有些好笑,但也只是安慰了两句就出了门,没有注意到她眼里暗含的深深担忧。
出了门,我掏出手机,打开界面,映入眼前的便是一串未知号码发来的消息。
【尾号****:你必须来见你的父母,它们在等着你,一个人过来。】
【我:你是谁,你认识我的父母?他们在哪里?】
【尾号****:它们在南山路**号,过来,过来,它们在等着你。】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连串诡异信息换做正常人也许根本不会在意。
但我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去。
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尽的恐惧感,就像是远古人类对火焰的情绪,令我无法控制自己。
同时这封信息也让我注意到我记忆中的异常。
貌似我根本不记得父母的样貌,他们在我记忆里就好像是一片模糊,甚至连同关于他们的生活都是一片空白。
此时才发现我对之前的人生没有印象,脑海中在少女出现之前的记忆,就好像是被安排好的生活,细想起来才发现每一天都几乎一样。
这一切的种种,我必须去这个所谓的南山路**号,去了解一切。
手指紧紧攥起,我将手机揣进兜里,缩了缩脖颈,踩过一处浅浅的水坑。
略带寒意的秋风刮过我的衣领,身后落叶在树下堆出小小的坟堆。
南山路**号
【我:我到了,你人呢?】
我立在一处小石堆上打字,身边只有一家倒闭的咖啡馆,不远处是一栋荒废了的烂尾楼。
等待对方回消息的同时,我打量着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眼望到头的街道,只有一辆灰色轿车慢悠悠行驶着。
“这么偏,难怪倒闭。”
我看了看咖啡馆吐槽,也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我有些不耐了,再次打字道。
【我:我不知道你是谁,想玩什么把戏,我只最后等你五分钟,时间到了我就离开。】
刚点击发送,手机上就弹出一条消息。
【您发送的是空号】
我一个哆嗦,暗骂一声,也不打算再等。
“真是见鬼了…”
我此刻有些后悔了,有温暖的家不待,非要跑出来吹冷风,也真是好日子过多了。
转身走下石堆,缩着脖子抵御寒风,却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道黑影。
是那辆灰色轿车。
车上下来一胖一瘦一对中年夫妇。
男的挺着一个大肚腩,手腕上带着一块擦的锃亮的不知名手表,头发油光,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女的露出一嘴牙齿,脸上满是皱纹,头发风干,牙齿半黄,指甲却涂着鲜艳的红色。
“七月,我们是你的父母啊。”
男人率先开口,声音厚重低沉,好似还荡起模糊回音。
“七月,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女人翘着手指,一脸笑容地凑过来,带着令人严重不适的腐烂气味。
我早在它们下车的一瞬间就已经呆滞住,此时才缓过神来,便是瞬间没由来的恐惧。
就像野兽遇见了天敌,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危险危险危险!
来不急思考,我转身欲逃,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瘦小女人拉住胳膊。
“七月,我可是你的妈妈啊,你不要妈妈了吗?”
尖锐的指甲穿过皮肤扎进肉里,同时带来的是一股刺入灵魂的剧痛。
我疯狂地挣扎,表情扭曲,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叫。
刮骨的疼意还在身体里穿梭,穿心过肺遍布全身。
“不,不要…”
我甩动着身躯,竟真的挣扎出来,当下便用力迈开腿,拼尽力气跑起来。
可没等我迈出第二步,我就突然觉得脑袋一沉,像被一击闷锤砸中,晕晕沉沉。
脑海里也莫名出现海量的负面情绪。
绝望、孤独、饥饿、恐惧等无边负面情绪交杂在一起,意识模糊之前,我好像隐约看见一栋暴雨中的破木屋。
再次醒来,眼前一片漆黑。
我像蜷缩在一个狭小空间,腿脚难以伸展,身体里也遍布着麻木感,难以呼吸,只能被动地听着外界的一切。
雨滴撞在玻璃上的声响滴滴答答,让人血流加快,心脏也如擂鼓般作响,说不出的压抑。
无边的恐慌蔓延,绝望的情绪塞满我的胸腔。
轿车里,男人坐在驾驶位上,嘴角勾着诡异的弧度,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车前。
窗外是拥挤的车流,暴雨倾盆,平时不见多少车辆的马路上此时却堵满了车洪。
女人坐在副驾驶位,一模一样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笑着盯着前方。
后备箱中的我,被寒冷侵蚀,陷入了分不清是记忆还是幻觉的画面中。
暴雨中的一间木屋里亮着鹅黄的灯光。
里面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婴儿,满脸慈祥。
她身边的男人一脸欣喜,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手里的孩子,伸出手颤巍巍地想要触碰。
“老公,你说我们给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啊?”
女人那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面黄的脸朝向男人,充满爱慕地看向他。
男人扬起胳膊挠挠脑袋,露出了手腕上的金色手表,思考了一会,憨厚笑道。
“这是我们的孩子,都听你的。”
“老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屋外,被暴雨淋透的猪圈里,用细绳栓着一个看不请的人影。
他淋着雨,麻木的透过窗户看着屋里的光。
并不隔音的屋里继续传来男女人的交谈声。
“老公,那个领养的孩子怎么办啊?”
“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找个机会把他送回去。”
“可他都成那样了…”
“不会还要我们治吧…”
“那就,明天把他丢到深山里吧,有人来找我们就说他走丢了,不会被发现的。”
“没错,就这样,谁叫他吃的又多,干活又不勤快…”
屋里的两人对视一眼,勾起嘴角笑着。
屋外的少年死寂地看着,被寒冷笼罩。
黑暗将他团团包围,那一根细绳深深扼住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