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以西莱德

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沃尔德团长看着最后传回的、突击队员全军覆没的冰冷信号。

“敌人成功了，我们没能阻止他们。”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挫败感和深切的疲惫。

“毒气很快就会通过核心通风系统扩散到整个主巢。”一名技术军官看着屏幕上模拟的病毒扩散模型，脸色惨白。

“我们必须撤离了，团长。”副官急切地说，“主巢已经没救了，立刻撤往轨道站。”

“依托太空优势，我们还能固守，还有两座次级巢，只要轨道站不失，我们随时可以组织反击，甚至等待帝国援军。”

一名贵族代表声音发颤：“那个行商浪人，萨拉坎，他的舰队还在轨道上，如果他肯帮忙。”

“他会的。”沃尔德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会给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很快，在轨道站一间相对整洁的会客室，沃尔德团长和永远一副扑克脸的普雷尔文书，见到了行商浪人萨赫雷。

后者已经换上了王朝的大衣，萨赫雷的眼神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和一丝看热闹的兴致。

“沃尔德团长，普雷尔文书，”萨赫雷优雅地行了个抚胸礼，“看到你们成功撤离，真是令人欣慰，帝皇庇佑。”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挺真诚。

“萨拉坎阁下，”沃尔德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声音沉重，“主巢都已经沦陷于混沌异端之手。”

“帝国在卡尔维拉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作为帝国的一员，一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帝皇信徒。”

他刻意强调了这点：“我恳求您，在这至暗时刻，伸出援手，您的舰队，是扭转乾坤的关键力量。”

萨赫雷脸上立刻浮现出极其“虔诚”和“愤慨”的表情：“沃尔德团长，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作为帝皇最忠诚的信徒之一，我萨赫雷·萨拉坎，岂能坐视混沌邪祟犯我帝国的疆土，消灭异端，捍卫人类，此乃吾辈天职！”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而务实：“不过嘛，沃尔德团长，您也知道，打仗是要花钱的。”

“炮弹要钱，王朝也得吃饭，更重要的是，战后重建，那更需要海量的资源投入。”

萨赫雷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挂着“你懂的”笑容：“在鄙人倾尽全力、为帝皇浴血奋战之前，我需要您代表卡尔维拉，给我一个明确的、具有法律效力的保证。”

“当然你说。”

“战争胜利后，”萨赫雷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我萨拉坎王朝，需要获得卡尔维拉星球地表及近地轨道资源的独家开采权。时限嘛…嗯，就先定个九十九年吧。”

“行！”沃尔德团长猛地打断了普雷尔，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我以卡尔维拉防卫军最高指挥官及临时管理委员会的名义，答应你。”

“只要驱逐混沌，收复失地，卡尔维拉星球资源开采权，就是你的，九十九年。”他根本顾不上什么律法和总督府了

普雷尔张了张嘴，看着沃尔德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萨赫雷那志在必得的笑容，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主巢都沦陷，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人口瞬间化为纳垢的瘟疫行尸或正在痛苦中变异。剩下的两座次级巢都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成交！”萨赫雷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得如同恒星爆发，他热情地伸出手，“沃尔德团长真是爽快人，帝皇见证我们的盟约，为了卡尔维拉，为了帝皇！”

剩余两个次级巢都，一个是机械教，一个是国教在管理。

协议达成，合作开始。

很快，卡尔维拉派出的技术支援代表，技术神甫以西莱德β-1-7登上了萨赫雷的旗舰“大计划”号进行“技术协调”。

在王朝的旗舰“大计划”号上，萨赫雷见到了卡尔维拉的技术神甫以西莱德β-1-7。

以西莱德β-1-7，其躯体超过百分之八十已被机械替代，仅存的生物组织包裹在冰冷的金属壳中。

他扫视着“大计划”号旗舰的走廊，金属手指时不时划过舱壁的接缝处，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艘舰船的建造工艺非常独特。”以西莱德的声音是标准机械复合腔调，但其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贪婪。

“我的数据访问器无法获得任何符合的制造信息。”

他的机械复眼锁定萨赫雷：“这艘船，很新。”

“哦，是吗？”萨赫雷耸耸肩，一脸“这很正常”的表情，“王朝舰队嘛，当然要用最好的，有点独家技术不奇怪吧？”

“王朝舰队由我负责设计与维护。”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首席技师霍米特如同幽灵般出现，挡在了以西莱德试图深入探查一扇明显是维修通道的舱门前。

“未经许可的深度扫描与结构探查，将被视为敌对行为。”霍米特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寒意。

以西莱德的机械臂发出轻微的液压传动声，显然被霍米特的态度激怒了：“我代表卡尔维拉机械修会，有权了解合作方舰船的基本信息。”

“我有理由怀疑，霍米特神甫，你在这艘船上使用了某种未被许可、甚至可能亵渎的异形科技。”

“你的怀疑毫无逻辑依据，你的假设基于无效数据模型，因此，不成立。”霍米特的声音毫无波澜。

两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演机械神甫之间的“物理辩论”。

“哎哎哎，两位大师！”萨赫雷赶紧横插到两人中间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都是机械修会的兄弟，都是信仰欧姆弥赛亚，都是为了对抗混沌，何必伤了和气。”

“兄弟？”以西莱德带着明显的质疑，“在此时间节点之前，我与这位霍米特神甫，以及贵‘王朝’，没有任何数据层面的交集与联系，此称呼不被逻辑接受。”

“呃，”萨赫雷被噎了一下，但他反应极快，转头对霍米特说：“这样，霍米特，你带我们尊贵的客人，去参观一下引擎舱外围的非核心区域。让他看看我们王朝引以为傲的‘常规’推进系统，开开眼界嘛，记住，是外围，非核心。”

霍米特沉默了一秒，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应道：“您的意志。”

当以西莱德β-1-7重新回到舰桥，站在萨赫雷面前时，他那张深度改造的金属面孔，虽然依旧缺乏表情，但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颤抖的开口了。

“行商浪人萨赫雷阁下，不，萨拉坎王朝的掌控者，您的交易我同意了。”他顿了顿，金属头颅抬起，复眼紧紧锁定萨赫雷，“但是，我有一个附加的、个人的请求。”

“战争结束后，不，无论战争结果如何。请允许我以西莱德β-1-7，加入您的王朝，成为您舰队中的一名技术神甫。”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朝圣般的渴望，“我毕生追求的知识边疆，在您这里看到了曙光！我确信，追随您，追随您的...技术，将能让我触及万机之神真理的更深层次，请相信，我的技术能力与求知欲，必将为您带来远超预期的帮助。”

萨赫雷愣住了。

他足足过了好几秒，才用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着荒谬和难以置信的语气，对着这位突然“纳头便拜”的技术神甫憋出一句：

“啊，这...你也随意了吧。”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旁边沉默如山的霍米特，用只有死灵内部频道才能听到的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图哈，哦不是，霍米特。我就让他看了一眼引擎，他就直接叛变投敌，哦不，弃暗投明了，你们机械教的人，都这么‘纯粹’的吗？这忠诚度也太塑料了吧。”

“殿下我是您的古墓技师。”霍米特觉得有必要提醒王子。

“哎，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