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青榔疮药

在白泾村张夫子的住所里，一个穿着稚嫩童装的少年正在制药台前，仔细地研磨着一颗青色的果子。

这人正是学习制药的苏通文。今天张夫子又教给苏通文一种新药方，正是苏家需要的青榔疮药。

前几天，苏正林给张夫子家送来好几筐青榔果，借着这个机会，张夫子把自己所学的青榔疮药方子传授给了苏通文。

其实以张夫子的身份，拿出青榔疮药对他来说并不难，毕竟苏家已经知道他的底细。

不过张夫子丝毫没有摆出高人的架子，依旧躺在他的躺椅上，慢悠悠地看着苏通文研磨药粉。

“通文，水加少了，水一定要没过青榔果肉。再来，再来。”张夫子的教导在苏通文耳边重复了无数遍。

除了青榔疮药，张夫子还陆续教给苏通文各种普通的小药方。

虽然跟着张夫子学习还不到一年，但苏通文已经学会了不少药方。

不过除了净血膏和青榔疮药外，其他药方都只能算是土方子，甚至只是些药膳类的保健方子，真正有大用处的还是净血膏和青榔疮药。

苏通文自然明白张夫子现在教他青榔疮药的意义。

只见他一丝不苟地研磨着，一边加水一边加热绿色的药液，同时在案板上切着青榔果。

处理青榔果比之前的上品白果要难得多。

第一，青榔果的果肉比上品白果坚硬。

第二，青榔果的形状大小不一。

经过多次制药实践后，苏通文已经明白制药最关键的是比例，但青榔果形状不一，确定比例就特别困难。

好在苏通文颇有灵性，他不是机械地切切三分之一或二分之一，而是一点一点地切，直到切出的形状和张夫子教的标准差不多为止。

用这个方法，苏通文之前学制药都很快。

这次学做青榔疮药也是用自己总结的方法，虽然有些细节还需要张夫子指点，但比第一次学处理上品白果时快多了。

最后，苏通文将已经凝固的青榔疮药放进了一张沙草纸上。这沙草纸是用来存放青榔疮药的专用纸张。

一旦有人受伤，只需将沙草纸展开，将有药膏的一面对准伤口用力按下，就能发挥药效。

见到苏通文已经制好了青榔疮药，张夫子缓缓起身走到他身旁，拿起刚做好的青榔疮药左看右看，又将那沙草纸展开，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通文啊，你这天赋当真了得。要不是老夫真有要事，真想再多教你几年。以你的悟性，定能得到老夫的全部真传。虽说这青榔疮药还达不到完美，但也算得上是正品，拿出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这番话，苏通文高兴地说：“这都是张夫子教得好。通文并不聪明，只是善于总结罢了。”

“总结好啊，善于总结也是一种智慧。想当年老夫学艺的时候，哪里懂得这么多呢？”

张夫子又开始回忆往事。不过苏通文却越来越喜欢这种氛围，一想到师父即将离开，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见苏通文的情绪不像刚才制药时那么兴奋，张夫子就知道这小徒弟在想什么。平时张夫子从不在苏通文面前谈论修仙之事，虽说苏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们师徒的情分毕竟是在凡间建立的。

但这次张夫子有感而发，说了些没头绪的话：“通文啊，不是老夫不想带你走，而是那地方实在不适合凡人。你也知道，老夫不是普通人。老夫此行凶多吉少，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十死无生，但老夫必须去。”

听到这话，苏通文的头垂得更低了，眼中含着泪水。

颤抖着拉住张夫子的衣角，声音发颤地说：“师父...十死无生吗？要是徒儿也能修仙，是不是就能帮到师父了？”

苏通文早就知道张夫子已经踏上仙途，但在师徒情分面前，仙凡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夫子神色黯然地说：“就算通文能成仙，为师更不愿让你去！”

张夫子摇了摇头，重新坐回躺椅，犹豫良久后终于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旧书籍递给苏通文。

苏通文擦去眼泪，恭敬地接过这本古书。

书的封面已经褪色，没有任何字迹。

翻开第一页，上面记载着各种药方，有些甚至是闻所未闻的方子

“净血膏”，“青榔疮药”，“小聚元丹”等等。

看着这些陌生的药名，苏通文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见他立刻被书吸引，张夫子脸上的黯然渐渐化作欣慰。

“通文这孩子一见书本就爱不释手，能静下心来钻研，真是难得的好品性。这本书就当是给苏家结个善缘吧。”

苏通文心中的悲伤慢慢消散，全部注意力都被书中的内容吸引。

才看了几页，他就明白这本书的价值远超净血膏和青榔疮药，甚至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在他眼中，这本书简直和家里的仙法一样珍贵。

这是一本药书，记载了大量药方、材料制备方法和制药手法。虽然没有配图，但文字说明非常详尽，连他已经掌握的净血膏和青榔疮药都有详细记载。

苏通文粗略翻看后合上书，怔怔地望着张夫子。

张夫子欣慰地说：“通文啊，这本书不算珍贵，只是为师偶然所得，就当是师徒情分的见证吧。为师能教你的时日不多了，这本书就代替为师继续教导你。”

苏通文将书小心收好，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哽咽道：“师父的恩情，徒儿定当报答。师父不在村中的日子，就让徒儿为村里人治病吧！”

张夫子开怀大笑：“好！好！通文真是好性情。有你这个徒弟，为师此生无憾了！”

他躺在摇椅上笑得畅快，看不出半点悲伤。而跪在地上的苏通文却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张夫子把跪在地上的苏通文扶了起来，神情有些犹豫。

他又拉着苏通文的手摸索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心里暗自想道：“唉，要是苏通文有修仙的根骨就好了。”

“不过让凡人接触修仙之事终究是不可能，这本就不是凡人该接触的事情。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