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骨臂与齿轮墓场

亚瑟的荆棘骨臂撕裂卡戎的液态金属护甲,剧痛却带来雷恩牺牲前的记忆碎片。

齿轮之心碎片在莉娅手中发光,共鸣中浮现雷恩刻在零件上的遗言坐标:废铁镇·老烟囱。

逃亡驳船的蒸汽锻炉重铸了亚瑟的断臂,荆棘银骨与齿轮核心的星烬能量完美融合。

当卡戎的机械军团攻破基地时,亚瑟用新生的骨臂开启了传说中沉没百年的“幽灵驳船”。

荆棘缠绕的银色骨臂抬起的瞬间,驳船锻炉喷涌的赤红光芒在上面流淌,如同淬火的金属,又似凝固的熔岩。那非金非玉的骨骼表面,无数细密、凸起的荆棘纹路并非死物,它们在搏动,在流转,像被强行禁锢的活物,散发出冰冷刺骨又带着金属腥气的力量感。

卡戎那暗红的机械独眼锁定亚瑟,冰冷的扫描光束切割着弥漫硝烟的空气。目标状态的剧烈变化显然超出了他逻辑核心的预设参数,合成音都带上了短促的电流杂音:“……异常进化……威胁等级……重新计算……毁灭指令……最高优先……”

最后一个“级”字被淹没在空气撕裂的尖啸中!

那只前端改装成高速旋转锯齿钻头的机械臂,带着卡戎所有的暴怒与杀意,如同出膛的攻城弩箭,直刺亚瑟的心脏!旋转的合金锯齿撕开灼热的空气,搅动起肉眼可见的死亡涡流。

亚瑟没退。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从新生的荆棘骨臂与肩胛骨接驳处蔓延开来,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冰冷的荆棘在神经末梢上拖曳。但这痛苦本身,却成了锚定他摇摇欲坠意识的唯一支点。父亲融入灵魂的图纸与结构本能、雷恩最后馈赠的精灵生命印记、莉娅荆棘血脉的强烈共鸣,还有驳船核心那冰冷狂暴的机械脉动……所有的一切,在这绝境的重压下,被强行锻打、融合。

就在钻头撕裂他胸前衣襟的刹那,亚瑟的荆棘骨臂动了。

不是格挡,不是闪避。

是反击!

五指张开,覆盖着荆棘银骨的指关节屈起,精准地、悍然地迎着那疯狂旋转、足以绞碎钢铁的钻头锯齿中心——狠狠抓了下去!

“滋嘎嘎嘎——!!!”

令人耳膜欲裂、灵魂震颤的金属摩擦与撕裂声骤然爆开!刺目的火花如同喷发的微型火山,猛地从撞击点炸开,四散飞溅!灼热的金属碎屑如同钢针,打在周围的残骸和岩壁上,发出密集的噗噗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卡戎前冲的钢铁身躯猛地一顿。

那条势不可挡的合金钻头机械臂,前端最致命的旋转部件,竟被一只骨手死死攥住!高速旋转的锯齿在荆棘银骨的禁锢下发出濒死的尖鸣,火星如同粘稠的熔融金属,在荆棘纹路的沟壑间流淌、冷却。

卡戎暗红的机械独眼疯狂闪烁,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冲刷。不可能!物理强度……能量反应……逻辑冲突!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亚瑟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剧痛从左肩海啸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撕碎,但新生的骨臂中涌动的冰冷力量更加狂暴!那力量冰冷、坚硬,带着荆棘的尖锐刺痛感和驳船锻炉熔融金属的毁灭意志。

“给我……碎!”亚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全身的力量,连同那撕裂灵魂的痛楚,尽数灌注于荆棘骨臂!

五指猛地向内合拢!

“咔嚓嚓——轰!!!”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如同骨骼被碾碎!那条由高强度合金打造、足以撕裂装甲的致命钻头,在荆棘骨臂的蛮横握力下,如同脆弱的玻璃工艺品,瞬间扭曲、崩解!大量的金属碎片混合着断裂的液压管线和闪烁的电火花,如同爆炸般喷射开来!强大的反冲力将卡戎沉重的钢铁之躯都震得踉跄后退一步!

“呃啊——!”卡戎的合成音第一次爆发出类似人类痛苦的怒吼,那是精密机械结构被暴力破坏引发的核心震荡!

然而,更大的代价在亚瑟身上!

在钻头粉碎的反作用力与荆棘骨臂爆发的力量双重冲击下,左肩新生的连接处,那些刚刚强行弥合的血肉与荆棘银骨,瞬间绷紧到极限!剧痛指数级飙升!亚瑟眼前一黑,身体几乎要向后仰倒,一股滚烫的热流涌上喉头,腥甜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新生的骨臂剧烈震颤着,表面流淌的银光和荆棘纹路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机会!卡戎受创的瞬间!

“亚瑟!接住!”

莉娅的厉喝如同惊雷劈开混沌!一道紫银交缠的光芒破空而来!亚瑟本能地抬起完好的右手,一把抓住——是那枚从自己肩头撬下的齿轮之心碎片!此刻它在他掌心剧烈搏动,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和强烈的精灵能量波动!

就在碎片与掌心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强烈百倍的共鸣在亚瑟体内炸开!这共鸣并非来自碎片本身,而是……来自莉娅的方向!

亚瑟猛地抬头望去。

莉娅正被两个扑上来的“清道夫”士兵缠住,弯刀舞成一片绿芒,险象环生。她胸前的荆棘怀表,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温润的银紫,而是近乎刺目的白炽!怀表的荆棘纹章虚影在她身前剧烈闪烁,与她紧握弯刀的手臂上流淌的、源自血脉的荆棘光纹疯狂共鸣!

碎片在亚瑟手中滚烫,怀表在莉娅胸前炽热!

两股同源的荆棘之力跨越空间,在齿轮之心碎片这个媒介的催化下,产生了剧烈的共振!

就在这共振达到顶峰的瞬间——

“呃!”莉娅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她的动作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凝滞,弯刀格挡慢了半拍,一个“清道夫”士兵的合金匕首趁机狠狠刺向她肋下!

但莉娅眼中没有惊恐,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亚瑟的脑海中,无数破碎的信息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猛地涌入!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画面,而是……一个坐标!一个由极其微小、如同藤蔓般扭曲的精灵符文构成的坐标!这坐标,带着雷恩最后的气息,带着他指尖沾血刻画的执念,被莉娅通过荆棘血脉的共振,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废铁镇·老烟囱】!

雷恩用生命刻下的坐标!月溪精灵最后的希望所在!

“噗嗤!”匕首刺入皮甲的声音传来,莉娅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鲜血染红了衣襟。但她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近乎狂热的决绝!坐标已得!

“坐标……到手……阻止他们……”卡戎那扭曲合成的咆哮响起,带着被愚弄的狂怒。他受损的机械臂喷溅着机油,暗红独眼锁定了亚瑟手中的碎片和莉娅的怀表,“最高……回收……指令!”他完好的另一条机械臂猛地抬起,掌心一个能量汇聚点开始闪烁危险的紫光,目标直指亚瑟!

“亚瑟!上船!”奥托的吼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响彻在驳船巨大的阴影下。他半边身子被鲜血染透,粗壮的手臂如同铁钳,死死架着已经失去意识、仅靠钢铁意志支撑的巴顿那庞大的身躯,艰难地撞开两个扑上来的“清道夫”,跌跌撞撞地冲向驳船侧舷那道狭窄的、锈迹斑驳的金属升降梯。

升降梯平台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老鬼和仅存的几个抵抗军战士背靠着背,用蒸汽手枪和简陋的斧头、撬棍构筑着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阻挡着从岩洞入口如同黑色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的机械士兵。子弹打在“清道夫”的装甲上溅起火花,金属碰撞声、嘶吼声、垂死的哀嚎声混杂着驳船锻炉永不停歇的轰鸣,奏响着绝望的交响。

亚瑟被卡戎的湮灭光束逼得一个狼狈翻滚,灼热的能量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在滚烫的金属平台上犁出一道焦黑的深痕。荆棘骨臂的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撕裂神经的剧痛,仿佛新生的骨骼在与血肉强行磨合,每一次摩擦都带出血肉模糊的代价。他右手中的齿轮之心碎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掌心,那里面封存的精灵能量与驳船核心的冰冷机械脉动正疯狂撕扯着他的意识。

“莉娅!”亚瑟嘶吼着,试图向莉娅的方向靠拢。她正被三个“清道夫”围攻,险象环生,胸前的荆棘怀表光芒如同风暴中的烛火,摇曳欲灭。

“别管我!上船!”莉娅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弯刀格开一柄刺向她咽喉的合金短刺,身体借力后跃,撞向升降梯的方向。她的眼神死死盯着亚瑟,里面是燃烧一切的决绝,“启动它!去废铁镇!快!”

卡戎的独眼再次亮起刺目的红光,新的湮灭光束正在汇聚,这一次的目标,锁定了亚瑟和莉娅之间的狭窄空隙!他要将两人连同升降梯一起,彻底蒸发!

没有时间了!

亚瑟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驳船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那如同地狱之口般敞开、翻滚着金红熔液的蒸汽锻炉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驳船核心传来的冰冷机械脉动,与左肩荆棘骨臂的搏动越来越同步。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熔炉中炸开的铁水星子,灼烫了他的意识!

“呃啊啊啊——!”亚瑟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将灵魂都压榨出来!

他拖着剧痛的身体,不再试图冲向莉娅,而是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扑向那艘深陷在机械坟场淤泥中的钢铁巨兽——驳船!目标,是驳船船尾靠近巨大锻炉炉口下方,一个被层层厚重金属护板覆盖、只露出几条粗大能量管道接口的舱门!

那舱门看起来坚不可摧,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油污和锈迹,与驳船粗犷狰狞的整体风格融为一体,毫不起眼。但亚瑟的荆棘骨臂在靠近的瞬间,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那银紫交织的光芒中,无数荆棘纹路疯狂流动,骨臂本身发出高频的嗡鸣,仿佛在渴求,在呼唤!

驳船深处,那冰冷庞大的核心,仿佛被这同源的力量唤醒!一股更加狂暴的机械能量脉冲透过厚重的装甲板辐射出来!

“阻止他!”卡戎的合成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惶,湮灭光束仓促射出!

晚了!

亚瑟的荆棘骨臂,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按在了那扇布满锈迹的厚重金属舱门中央!五根覆盖着荆棘银骨的指头,如同五枚烧红的钢钉,深深抠入了那不知尘封了多少岁月的冰冷钢铁之中!

滋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某种能量屏障被强行洞穿的尖啸同时炸响!被骨臂接触的舱门区域瞬间变得赤红滚烫!厚重的锈迹和油污在高温下汽化、消失!

嗡——轰隆隆隆!!!

整艘庞大的驳船如同沉睡万年的泰坦巨兽,骤然苏醒!从船体最深处,发出了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饱含无尽岁月尘埃与金属愤怒的咆哮!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个人的骨骼、神经、乃至灵魂深处!

驳船船体上,那些巨大如同蜈蚣百足般、深深嵌入岩壁和金属垃圾山的巨型机械臂,猛地绷直!覆盖其上的厚厚锈迹如同腐朽的皮肤般寸寸崩裂、剥落!锈壳之下,露出的并非崭新的金属,而是黯淡无光、遍布划痕、却依旧散发着蛮荒力量的古老装甲!更令人惊骇的是,数十对巨臂的根部、关节处,无数繁复、扭曲、闪烁着暗淡蓝光的荆棘状纹路猛地亮起!那些纹路古老而诡异,如同活物般搏动着,散发出与亚瑟荆棘骨臂同源、却更加宏大浩瀚的气息!

驳船核心的巨大蒸汽锻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咆哮!炉内翻滚的熔融金属瞬间从金红转化为一种深邃、冰冷、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银色!狂暴的能量洪流顺着粗大的管道奔涌,注入驳船每一寸结构!覆盖驳船全身的、原本深褐色的厚重装甲板,表面那层伪装般的锈壳开始大面积剥落!在驳船锻炉暗银光芒的映照下,露出下面遍布舰体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纵横交错的古老荆棘浮雕!这些浮雕在暗银能量的冲刷下,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散发出幽暗、冰冷、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森然气息!

整个巨大的地下岩洞被这暗银与荆棘蓝交织的光芒彻底笼罩,光线扭曲,如同沉入了深海之渊。

“幽……幽灵驳船……”奥托架着巴顿,刚踏上摇晃的升降梯,望着这神迹(或者说噩梦)般的景象,布满血污的脸上只剩下呆滞的震撼和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传说是……真的……月溪精灵的‘荆棘方舟’……”

莉娅也冲到了升降梯边缘,她胸前的荆棘怀表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几乎要将她吞噬。她望着船体上那密密麻麻亮起的古老荆棘纹路,望着暗银光芒中若隐若现的精灵符文轮廓,绿色的眼眸中,震撼与悲伤如同风暴般交织。这艘沉没在传说中、属于月溪精灵先祖的造物,竟在此刻,以这种方式重现世间!

“不——!”卡戎的咆哮充满了逻辑崩溃的狂怒。他认出了那纹路!军署最高机密档案里禁忌的符号!湮灭光束疯狂地轰向驳船船体,但光束接触到那层被暗银能量激活的荆棘浮雕时,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便消失无踪!

驳船的苏醒引发了灾难性的连锁反应。整个巨大的地下岩洞剧烈震动,穹顶的岩石如同暴雨般砸落!插入岩壁的巨型机械臂开始强行挣脱束缚,带起山崩地裂般的声势!固定驳船的淤泥和金属残骸在狂暴的力量下被撕裂、推开!

“上船!抓住!”老鬼嘶吼着,抓住摇摇欲坠的升降梯围栏。升降梯在驳船苏醒的力量下剧烈摇晃,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开始随着船体缓慢但无可阻挡地上升!

亚瑟死死抠住那扇被他强行开启的舱门边缘,身体随着驳船苏醒的震动而剧烈颠簸。他左肩的荆棘骨臂光芒流转,与整艘驳船磅礴的暗银能量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剧痛依旧,却又有一种冰冷的、如同回归母体般的奇异连接感。他回头望去。

莉娅和奥托架着巴顿,在几个抵抗军战士的拼死掩护下,刚刚踏上疯狂摇晃的升降梯平台。下方,卡戎的机械军团在崩塌的岩洞中如同黑色的蚁群,被砸落的巨石和崩裂的地缝吞噬。卡戎本人则如同疯狂的魔神,用那条完好的机械臂不断轰击着驳船船体,试图撕裂那层荆棘护甲,暗红的独眼死死锁定着亚瑟和他手中的碎片。

就在这时,驳船尾部那巨大的蒸汽锻炉炉口,暗银色的熔液猛地向上喷涌!如同巨兽苏醒的吐息!灼热的气流裹挟着毁灭性的能量,形成一道横扫一切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卡戎身上!

“轰——!”

卡戎那沉重的钢铁之躯被这狂暴的力量掀得离地飞起!暗红的机械独眼疯狂闪烁,似乎想启动某种反推装置,但暗银能量带着强烈的干扰,他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滞!他庞大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打着旋,狠狠砸向驳船船尾一处因剧烈震动而崩裂开的、流淌着暗银能量的巨大船体裂缝!

“咔嚓!咯吱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刺耳响起!

卡戎的身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竟硬生生卡在了那条巨大的船体裂缝中!他腰部以下被卡在船内,腰部以上悬在外侧,那条完好的机械臂徒劳地扒着撕裂的金属边缘,暗红的独眼死死盯着船内的亚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和一丝……被冰冷恐惧浸透的绝望。

驳船彻底挣脱了束缚!数十对覆满古老荆棘浮雕的巨臂,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在崩塌的岩洞中强行撑开一条向上的通道!暗银色的光芒在荆棘纹路中奔腾咆哮!

庞大的船体带着碾碎一切的蛮横气势,向上!向上!撞碎层层叠叠的机械坟场残骸,碾过崩塌的岩石,朝着上方那未知的黑暗,那传说中连接着另一处虚空的“废铁镇”入口,以决绝的姿态,悍然冲去!

亚瑟死死抓住舱门边缘,冰冷荆棘骨臂的触感与驳船核心的脉动融为一体。莉娅和奥托架着巴顿,在升降梯疯狂的摇晃中,终于挣扎着翻进了敞开的舱门,跌倒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驳船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剧烈的震动让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卡戎那半截卡在船体裂缝中的钢铁身躯,在狂暴的上升气流中摇晃,暗红的机械独眼如同地狱的灯塔,死死锁定着舱门内的亚瑟。那眼中不再是纯粹的杀意,而是混杂了逻辑混乱、数据崩溃以及一种被冰冷未知吞噬的、最深沉的恐惧。他完好的那条机械臂猛地抬起,掌心能量汇聚点再次亮起紫光,这一次的目标,是那裂缝边缘流淌的、驳船核心的暗银能量管道!他要引爆能量核心,同归于尽!

亚瑟瞳孔骤缩。荆棘骨臂上的光芒瞬间暴涨,驳船深处传来更加狂暴的能量尖啸。他猛地将右手紧握的齿轮之心碎片,狠狠按向自己左臂的荆棘银骨!

碎片与骨臂接触的刹那——

嗡!

时间仿佛被拉长。

碎片内部,那缕属于雷恩的、纯净的精灵生命印记,猛地与荆棘骨臂中流淌的驳船核心暗银能量、以及莉娅荆棘血脉的共鸣,彻底融合!

亚瑟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拽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

他感觉自己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一条由纯粹冰冷星光和粗犷金属管道构成的奇异隧道中穿梭。星辰在管道外飞速倒退,拉出长长的光痕。管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齿轮轮廓!那齿轮由某种暗沉的、布满荆棘浮雕的奇异金属构成,每一道齿痕都铭刻着古老的精灵符文,散发出冰冷、浩瀚、如同亘古星空般的威压。这就是驳船的核心?不!更像是……驱动这艘荆棘方舟跨越虚空的“引擎”!

就在这巨大的荆棘齿轮核心深处,亚瑟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灵魂波动!

冰冷、理性、带着工程师特有的精准和一丝深藏的疲惫。

父亲!亚瑟·韦斯莱!

那缕灵魂波动极其稀薄,如同风中残烛,被强行封存在这巨大的荆棘齿轮核心之中,作为某种引导、某种……坐标的锚点?父亲留下的,不仅仅是图纸和知识,还有一部分灵魂,被剥离出来,融入这艘传说中的精灵造物?为了什么?为了此刻?!

“孩子……路已开启……守住它……”父亲那熟悉到让亚瑟灵魂颤栗的意念碎片,如同叹息般拂过他的感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解脱,随即被那冰冷庞大的荆棘齿轮核心彻底吞没,消散无踪。

现实如同潮水般涌回。

驳船正以狂暴的姿态,撞向头顶岩洞尽头一片由无数巨大、锈蚀的废弃齿轮盘和断裂承重梁构成的屏障!卡戎的机械臂掌心的紫光已经炽烈到极致!

亚瑟猛地睁眼,眼中银紫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星辰。他不需要理解,本能已经驱动!

新生的荆棘骨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不再仅仅是冰冷坚硬,而是流淌着驳船核心的暗银洪流和精灵的纯净生命之光!他不再试图躲闪卡戎的攻击,骨臂五指张开,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狠狠抓向卡戎那条正欲引爆能量的机械臂!

“给我——断!”

噗嗤!

覆盖着荆棘银骨的五指,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凝固的油脂,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卡戎那条完好的、凝聚着毁灭能量的机械臂,竟被亚瑟的荆棘骨臂从肘部,硬生生撕扯了下来!

断裂的管线喷溅着机油和淡蓝色的冷却液,电火花疯狂闪烁!卡戎的合成音爆发出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剧痛和逻辑崩溃的尖锐嘶鸣!

断裂的机械臂被荆棘骨臂上流淌的暗银能量瞬间侵蚀,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失去了所有光芒,如同死蛇般被甩入下方无尽的崩塌深渊。

卡戎的半截身体卡在船体裂缝中,仅剩的暗红独眼死死盯着亚瑟,里面只剩下最纯粹的、如同黑洞般的怨毒与疯狂。他没有再攻击,只是用那冰冷的合成音,一字一顿地刻下诅咒:

“泰坦……终将……吞噬……虚空的……尘埃……也……无法……逃脱……”

话音未落,驳船庞大的船头,狠狠撞上了那由无数巨大废弃齿轮盘构成的屏障!

轰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锈蚀的齿轮如同朽木般纷纷碎裂、崩解!粗大的金属承重梁扭曲、断裂!一个巨大的、由纯粹的黑暗构成的洞口,在崩溃的屏障后面骤然显现!那不是岩石,不是土壤,而是如同星空般深邃、旋转着冰冷星光的——虚空!

驳船巨大的船体,带着碾碎一切的蛮横气势,一头撞入了那片冰冷的、旋转着无数星光的虚空隧道!船体上流淌的荆棘蓝光和暗银能量,在纯粹的黑暗中如同燃烧的灯塔,照亮了这条传说中沉没的“荆棘方舟”沉寂百年后的第一次航行。

驳船内部,巨大的惯性将所有人都狠狠甩向舱壁。亚瑟的荆棘骨臂深深抠入甲板,稳住了身形。莉娅挣扎着半跪起来,胸前的荆棘怀表光芒稳定下来,她望着舷窗外那飞速倒退、拉出长长光痕的冰冷星辰和粗犷的金属管道轮廓,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这片陌生的星海,也映着卡戎那半截卡在船尾裂缝中、在狂暴的虚空乱流中如同破烂玩偶般疯狂摆动的钢铁残躯。

幽灵驳船在亘古的虚空中穿行,引擎是沉默的荆棘巨轮,拖曳着帝国最深的阴谋与未熄的战火。亚瑟的荆棘骨臂在星辰冷光下泛着幽蓝,齿轮之心的碎片在掌心灼烫——废铁镇的烟囱,已在命运的坐标轴上投下浓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