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脚踏两只船

“是！”

陈远敬礼。

江东临转身，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下，回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孟欣音，现在是你们新兵连的指导员，对吧？”

陈远心头一跳。

“是，首长。”

江东临脸上露出微笑，语气也变得随意起来。

“嗯，这丫头好久没回家了。”

“这个周末，你带她一起来我家里，吃个便饭。”

陈远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

但他还是凭借着本能，大声回答。

“是！保证完成任务！”

江东临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带着人，大步离去。

陈远离开的这两天，新兵连的气氛有些微妙。

尤其是二排。

指导员孟欣音的“视察”频率，高得有些不正常。

“立正！”

“都给我站直了！一个个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

孟欣音背着手，在二排的队列前走来走去。

冯家俊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笔直，心里却在小声嘀咕。

这已经是指导员今天第三次来二排了。

上午一次，下午两次。

每次都找点鸡毛蒜皮的茬，把大家训一顿。

然后就在排里的宿舍区和训练区来回踱步，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孟欣音的目光突然扫过来，正好和贾奇对上。

贾奇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

“报告指导员！没有！”

“没有就目视前方！再让我看到你乱瞟，今天晚上的五公里越野，你一个人跑！”

“是！”

孟欣音冷哼一声，又踱步到了四班宿舍门口。

状似不经意地往里面瞥了一眼，然后才转身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整个二排的兵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我的妈呀。”贾奇拍着胸口，小声对旁边的冯家俊说。

“指导员今天吃火药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冯家俊斜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你懂个屁。”

“你没发现吗？指导员每次来，眼神都在咱们排长宿舍门口打转。”

贾奇愣了一下。

“好像……是啊，指导员这是……干嘛？”

冯家俊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还能是干嘛？想咱们排长了呗。”

贾奇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上。

指导员……喜欢他们那个魔鬼排长？

而此时此刻，同样魂不守舍的，还有女兵排的排长，秦兰初。

“向右看齐！”

“向前看！”

“报数！”

“一！二！三……”

女兵们的口号声清脆嘹亮，但秦兰初的眼神却有些涣散。

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陈远被带走时的画面。

“排长？”一个女兵小声提醒她。

“报数报完了。”

秦兰初猛地回过神来，脸颊微微一热。

“咳，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都站了半天了，活动一下。”

“原地踏步，走！”

队列里，几个女兵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们的排长，这两天也是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

傍晚时分，冯家俊领了个任务，去女兵排那边，拿陈远换下的衣服。

他溜达到女兵排宿舍楼下的时候，还有点不自在。

周围都是莺莺燕燕的女兵，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好奇。

秦兰初早就等着了。

她递过来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包裹。

“这是你们排长的衣服，都洗干净了。”

她的脸颊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冯家俊接过包裹。

“谢谢秦排长！辛苦您了！”他嘿嘿一笑。

秦兰初“嗯”了一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

“你们排长……有消息吗？”

“报告秦排长，还没有。”冯家俊老实回答。

秦兰初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冯家俊抱着衣服，转身就走，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又一个！

这一个个的，都惦记着他们家排长。

他们家排长上辈子是月老吗？怎么这么招桃花？

他刚走出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是指导员孟欣音。

冯家俊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立正敬礼。

“指导员好！”

孟欣音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那个军绿色包裹上。

“这是什么？”

“报告指导员，是……是排长的衣服。”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孟欣音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谁洗的？”

“是……是秦排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冯家俊甚至能感觉到，孟欣音周围的气压瞬间变低了。

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冷。

“秦排长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她了。”

孟欣音的语气很平淡。

“以后，你们排长换下来的衣服，直接送到我房间里来。”

“我来处理。”

冯家俊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颗手榴弹炸了。

指……指导员？

也要给他们排长洗衣服？

两个女军官，抢着给一个少尉排长洗衣服？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最后只能凭着肌肉记忆，猛地一挺胸。

“是！指导员！”

说完，他就抱着那个军绿色的包裹跑了。

太可怕了。

这个新兵连，太可怕了。

夜，已经深了。

陈远回到新兵连的时候，整个营区都静悄悄的。

宿舍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走廊灯。

新兵们都已经睡熟了，空气中弥漫着年轻人旺盛的荷尔蒙气息。

很熟悉，也很亲切。

就在他准备摸上自己的床铺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了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是冯家俊和贾奇。

“哎，我说，这事儿不对劲啊。”是贾奇的声音。

“怎么不对劲了？”冯家俊的声音带着困倦。

“你想啊，秦排长给咱们排长洗衣服，这就够那啥的了吧？”

“现在可好，指导员也下场了！还让我以后把衣服直接送她那儿去！”

贾奇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你说，咱们排长到底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黑暗中，冯家俊似乎是翻了个身，被子发出一阵窸窣声。

“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叫魅力。”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这事儿确实有点麻烦。”

“怎么说？”

“你想啊，一个秦排长，一个孟指导员。咱们排长这叫什么？”

冯家俊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叫什么？”贾奇好奇地追问。

“脚踏两只船！”

冯家俊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但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藏不住。

“你想想，要是让上面知道了。”

“一个基层军官，跟两个女上级拉拉扯扯，关系不清不楚的……这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