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夜的真相交易

出租车在雨幕里穿行,车窗外的霓虹灯晕开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像打翻的调色盘。沈星遥坐在后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那枚机械心脏,金属的触感冰凉坚硬,跟她此刻的心情完全相反。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陌生短信躺在那里,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小心启明创投的实际控制人,他今晚想见你。“

想见她?沈星遥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八成是为了她的技术,就跟谢辞舟一样。可一想到父亲的名字出现在那份资金流水上,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十年了,她每天都在等一个真相。

“师傅,麻烦开快点。“她催了一句,声音有些发紧。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多话,脚下的油门踩得深了点。出租车加速穿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两道白色的水花。

沈星遥拿出小镜子,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镜中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劲。她深吸一口气,把镜子收起来。不管对方是谁,想干什么,她都得去闯一闯。

父亲被捕那天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警察带走他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沈星遥记了十年。现在想来,那里面除了不舍,似乎还有一丝隐秘的警告。

出租车缓缓驶入启明创投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光线突然变暗,沈星遥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机械心脏。轮胎碾过积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小姐,就在这儿停?“司机问。

“嗯,麻烦你了。“沈星遥付了钱,撑开那把裴砚深送的黑色雨伞,推开车门。

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地下停车场很大,空荡荡的没什么车,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的路。角落里,雨水顺着通风管道滴滴答答往下落,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星遥按照短信里的指示,朝着B区走去。她的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她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三个监控摄像头,只有最里面那个在缓慢转动,闪着红点。远处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窗漆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走近了,沈星遥发现奔驰的车灯是灭的,只有车内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她站在车旁犹豫了一下,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中年,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个教书先生。

“沈小姐,请上车谈吧。“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沈星遥握紧了雨伞,“你是谁?“

“上车再说。“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从容。

沈星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暖气开得很足,跟外面的湿冷形成鲜明对比。车窗上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男人递给她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沈星遥接过茶杯,指尖传来一阵暖意,但她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男人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谢辞舟对你做了什么,也知道你父亲的事。“

沈星遥的心猛地一跳,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男人说得轻描淡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在她面前晃了晃,“这里面,是你父亲入狱前最后的申诉材料,从来没有公开过。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

沈星遥的目光立刻被那个信封吸引住了。十年了,她找了无数人,托了无数关系,都没能看到这份材料。她伸出手想去拿,却被男人轻易避开。

“想要?“男人挑眉,“很简单,拿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沈星遥有种不好的预感。

“神经元交互系统的完整代码。“男人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果然!沈星遥的心沉了下去。又是为了她的技术。她强压下怒火,“你们也是为了技术来的?“

男人靠回座椅,轻轻晃动着手中的信封,“看来你还没猜到我的身份。我是张启明,你父亲当年最信任的合作伙伴。“

张启明?沈星遥愣住了。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小时候似乎听父亲提起过。可如果真是父亲的合作伙伴,为什么十年前父亲出事的时候,他不站出来帮忙?

“既然你是我父亲的朋友,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沈星遥质问。

“时机不成熟。“张启明避重就轻,“当年我也自身难保,只能先隐忍。现在,我终于有能力帮你父亲翻案了。“

“翻案需要证据,不是光靠一份申诉材料就行的。“沈星遥不信。

“我有办法通过媒体公布这些材料,引发舆论压力,迫使法院重审。“张启明说得信誓旦旦,“只要你把代码给我,我保证,三个月内,让你父亲重获自由。“

沈星遥的心动摇了。自由,这是她十年来最大的梦想。可她又怎么能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像谢辞舟一样,拿到技术就翻脸不认人。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

张启明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股权转让协议,只要交易完成,启明创投30%的股份就转到你名下。这是我的诚意。“

30%的股份?沈星遥惊呆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真相,财富,自由...张启明抛出的诱饵实在太诱人了。她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了。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短暂的亮光透过车窗照进车内,沈星遥无意间瞥见了张启明的左手腕。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跟着停了半拍。

那是一块古董腕表,表盘有些磨损,但款式很独特,沈星遥记得清清楚楚,谢辞舟的父亲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你的表...“沈星遥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启明下意识地用袖口遮住手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哦,这个啊,家传的老物件而已,不值钱。“

他的慌乱没能逃过沈星遥的眼睛。一个更大的疑点浮现出来。沈星遥突然想起,高中实验室爆炸那天,她好像也看到过一块类似的腕表,一闪而过。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个戴表的人...

“张启明,“沈星遥冷冷地盯着他,“我父亲对所有金属饰品都过敏,尤其是钟表,他从不戴表。如果你真是他的合作伙伴,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张启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变得阴冷起来,“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就在双方对峙的紧张时刻,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辆黑色SUV毫无征兆地从拐角处高速冲出,直直地朝着奔驰车撞了过来!

“小心!“沈星遥尖叫一声。

剧烈的撞击让整个车身都摇晃起来,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沈星遥感觉自己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眩晕。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门突然被人猛地拉开。

“沈星遥,走!“

是裴砚深!

沈星遥还没理清思路,就被裴砚深一把拽了出去。外面的雨更大了,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你怎么来了?“沈星遥又惊又喜。

“别问了,快走!“裴砚深拉着她就往自己的车跑。

张启明也从撞变形的车里爬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大喊:“拦住他们!“

话音刚落,从停车场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两个彪形大汉,朝着沈星遥和裴砚深追了过来。

“你的手臂能撑住吗?“裴砚深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沈星遥这才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碎玻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流,染红了白色的衣袖。

“别管我,快走!“沈星遥紧紧攥着那个染血的信封,那是她父亲唯一的希望。

裴砚深一把将她塞进副驾驶座,自己迅速绕到驾驶座。发动,挂挡,踩油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SUV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撞飞了停车场入口的栏杆。

通过后视镜,沈星遥看到张启明站在雨中,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这边骂着什么。雨水顺着他狰狞的脸往下流,看起来像个疯子。

车子驶上主干道,裴砚深一路超速行驶,很快就把市区的灯火甩在了身后。车厢里一片沉默,只有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摆动的声音。

“必须尽快处理你的伤口,可能需要缝合。“裴砚深打破了沉默,打开车内灯,蹙着眉头看着沈星遥流血的手臂。

沈星遥低头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手里的信封。信封已经被雨水和血水浸透了一角,变得有些模糊。“他为什么会有谢辞舟父亲的同款腕表?“她喃喃自语,心里充满了疑问。

裴砚深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专注地开着车。突然,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硬生生地变了个车道。

“怎么了?“沈星遥吓了一跳。

“有人跟踪我们。“裴砚深的语气很凝重,眼睛紧盯着后视镜。

沈星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因为雨太大,车牌号被模糊了,看不太清楚。

“是张启明的人?“

裴砚深没说话,只是把油门踩得更狠了。车子在雨夜里飞驰,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往后倒退,像鬼影一样。

经过一个红绿灯时,那辆黑色轿车突然加速,和他们并排行驶。车窗缓缓降下,沈星遥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侧脸轮廓很陌生,但手腕上...

沈星遥的心跳骤然停止!

那个人也戴着一块一模一样的古董腕表!

“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个组织?“沈星遥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绿灯亮了。裴砚深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很快就把那辆黑色轿车甩在了后面。

雨还在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沈星遥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模糊的夜景,心里乱成一团。父亲的案子,谢辞舟的背叛,神秘的张启明,还有这些戴同款腕表的人...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信封,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机械心脏。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要查下去。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

裴砚深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沈星遥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他在身边,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场雨夜的追逐,仅仅是个开始。更大的阴谋,还在前方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