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抱着周桓滚烫的身体滚进巷口,后背撞上潮湿的砖墙。箭杆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冷光,箭头没入周桓左胸三寸,血如泉涌浸透了他的粗布短打。陈渊的指甲深深掐进周桓后背的肌肉,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死神手里拽回来。
“周桓!周桓!”陈渊的呼喊混着雨水砸在青石板上,像被揉碎的玻璃碴。周桓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说话却只能吐出带血的气泡。他的瞳孔在月光下慢慢涣散,映出陈渊扭曲的脸,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陈渊的手腕——那只手还攥着半块从刘霸天小妾头上扯下的翡翠簪子。
陈渊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周桓浑身湿透地闯进他的破茅屋,怀里揣着偷来的《洗冤集录》,说要替被冤杀的父亲翻案。当时他也是这样抓着陈渊的手腕,指甲缝里渗着血:“陈兄,我要读书,我要做官,我要让这世道变一变。”
“坚持住!”陈渊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带你去找王婆,她会接骨治箭伤!”他撕开自己的衣襟,用力按压周桓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在地上汇成暗红的溪流。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渊抬头一看,只见嫣红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抱着个药箱,头发被雨水淋得湿透,贴在苍白的脸上。
“陈公子,让我来!”嫣红跪在地上,颤抖着取出止血药,“我以前在青楼学过些医术,或许能救周公子。”
陈渊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知道,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青楼女子往往掌握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医术,说不定真能救周桓一命。
嫣红小心翼翼地拔出箭杆,周桓痛得浑身抽搐,却始终紧咬牙关,不发出一声惨叫。嫣红迅速为他包扎伤口,陈渊则在一旁帮忙止血。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忘记了周围的危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陈渊脸色大变:“刘霸天的人来了!嫣红姑娘,你带着周桓先走,我来断后!”
嫣红点点头,背起周桓,在陈渊的掩护下,艰难地向巷口走去。陈渊挥舞着铁棍,挡住了一波又一波敌人的进攻,铁棍与盾牌碰撞的火星在雨中迸发。
突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陈渊本能地侧身,箭簇擦着他的左臂划过,在衣服上留下一道血痕。他抬头望去,只见张守备正骑在马上,张弓搭箭,脸上挂着残忍的冷笑。
“陈渊,你以为你能救得了这些贱民?”张守备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陈渊握紧了铁棍,眼中怒火中烧。他想起三个月前,张守备也是这样站在县衙门口,一脚踩在父亲的手指上,笑着说:“你不是要告我吗?来啊!”
“张守备,今天我要为所有死在你手里的百姓讨回公道!”陈渊怒吼一声,冲了上去。
两人在雨中展开了激烈的搏斗。陈渊的铁棍舞得虎虎生威,张守备的雁翎刀也毫不示弱。雨水混着鲜血,在青石板上汇成暗红色的溪流。陈渊的左臂伤口不断渗血,体力渐渐不支,而张守备却越战越勇。
“陈渊,你输了!”张守备狞笑着,一刀砍向陈渊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射中了张守备的肩膀。陈渊抬头一看,只见林风正站在屋顶上,手中握着一张长弓,脸色苍白如纸。
“陈兄,接着!”林风将长弓扔给陈渊,自己则抽出腰间的短刀,跃下屋顶。
陈渊接住长弓,搭上一支箭,对准张守备的喉咙。张守备惊恐地看着陈渊,眼中满是恐惧。
“陈渊,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张守备颤抖着说。
陈渊冷笑一声:“你残害百姓,勾结山贼,早已不配做朝廷命官!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就在陈渊要射出箭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炮响。陈渊心中一惊,知道这是计划有变的信号。他看了一眼张守备,最终还是放下了长弓。
“林风,带着弟兄们撤!”陈渊大声喊道。
林风点点头,带着众人往巷口撤去。陈渊殿后,一边抵挡着家丁的追击,一边掩护众人撤退。
当陈渊撤到铁匠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铁匠铺里,盐帮弟子和铁匠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将打造好的锁链装车。陈渊看见嫣红正跪在地上,为周桓换药,她的头发被雨水浸透,贴在苍白的脸上。
“陈公子,周公子的伤势暂时稳住了。”嫣红抬头说道,眼中满是担忧,“但他需要好好休息,否则伤口会感染的。”
陈渊点点头,心中稍感宽慰。他知道,周桓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希望。
“陈堂主,盐帮的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位盐帮弟子跑来报告,“王帮主说,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出发。”
陈渊深吸一口气,说道:“传我的命令,按计划行事。”
众人领命而去,陈渊转身走向铁匠铺。铁匠铺里,铁匠们正在打造最后的武器,火星四溅,照亮了他们疲惫而坚定的脸庞。陈渊看见一位老铁匠正在给一把长剑开刃,剑身上还刻着周桓的名字。
“老丈,辛苦您了。”陈渊说道。
老铁匠抬头看了陈渊一眼,眼中满是悲愤:“陈公子,刘霸天害死了我儿子,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陈渊点点头,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为这些受苦的百姓讨回公道。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湿透的弟兄跑了进来:“堂主,不好了!刘霸天带着大队人马朝这边来了!”
陈渊脸色大变:“快,准备战斗!”
众人迅速拿起武器,准备迎敌。陈渊握紧了手中的铁棍,心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奈。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或许很多人都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他没有退路,为了这天下受苦的百姓,他必须勇往直前。
战斗开始了,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陈渊挥舞着铁棍,杀红了眼。他看见周桓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短刀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看见嫣红在后方为伤员包扎,双手被鲜血染红;看见盐帮少年抱着炸药包,冲向敌人的阵营……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射中了周桓的胸口。陈渊发疯般地冲过去,将周桓抱在怀里。周桓的嘴角溢出鲜血,艰难地说道:“陈兄,别……别难过……能和你一起……反抗刘霸天……我……我不后悔……”
陈渊泪如雨下:“周桓,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找郎中!”
周桓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吃人的世界。陈渊发出一声悲怆的怒吼,抱着周桓的尸体冲进敌阵,手中的铁棍舞得密不透风,敌人纷纷倒下。
刘霸天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知道,陈渊已经疯了,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撤!”刘霸天大喊一声,带着残余的手下狼狈逃窜。
陈渊望着刘霸天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仇恨。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更大的挑战还在等着他。但此刻,他只能跪在地上,抱着周桓的尸体,悲痛欲绝。
雨停了,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脸来。陈渊站在铁匠铺前,望着眼前的惨状,心中充满了悲愤和希望。他知道,周桓的死不会白费,他们的反抗将会继续下去,直到这吃人的社会被彻底改变。
“周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陈渊喃喃自语道,“我要让刘霸天血债血偿,我要让这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在陈渊的带领下,剩下的弟兄们将周桓的尸体安葬在城南的桃树林里。陈渊跪在墓前,将半朵枯萎的桃花放在墓碑上。他知道,周桓生前最喜欢桃花,每到春天,他总会折几枝桃花插在床头。
“周桓,等我们成功了,我会在你的墓前种满桃树。”陈渊轻声说道,“每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你就能闻到花香了。”
嫣红站在陈渊身后,眼中含泪:“陈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渊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要继续战斗,直到彻底扳倒刘霸天。周桓的死不会白费,他的血将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他们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更大的挑战还在等着他们。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将勇往直前,直到这吃人的社会被彻底改变。
在这个血色黎明,陈渊等人的反抗之路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故事,将在这个黑暗的世道里,继续书写着希望与抗争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