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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的轨迹,拖着墨黑与暗金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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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金魔座在狂暴的法则乱流中撕裂空间,每一次强行跳跃都伴随着核心处那暗金脉络的剧烈嗡鸣和细微的金色裂痕蔓延。覆盖其表面的狰狞荆棘藤蔓紧紧收束,流淌着暗金纹路的骨刃在能量风暴刮擦下溅起刺目的火花。后方,那被墨黑寒潮短暂冻结的渊灵追兵,如同挣脱冰封的太古凶魔,裹挟着滔天的腐朽与暴怒,撕裂虚空,紧追不舍!葬歌的余韵混合着空间被撕裂的尖啸,如同亿万冤魂的恸哭,死死缠绕着逃亡的魔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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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脊骨如同被钉在烧红的铁砧上,每一次噬金魔座的空间跳跃带来的恐怖反噬,都让那深入骨髓的金属侵蚀剧痛成倍放大。他口中不断溢出夹杂着内脏碎块和暗金色金属微粒的血液,覆盖荆棘的骨爪死死嵌入王座扶手,指尖的荆棘与冰冷的金属摩擦出刺耳的金石之音。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魔座旁悬浮的那具墨黑冰棺之上。
冰棺通体流淌着吞噬光线的幽暗光泽,表面铭刻的扭曲符文如同沉眠的毒蛇,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棺内,那具墨玉般的躯体悬浮着,双眸紧闭,眉心的符文核心如同归墟的入口,吞噬着一切窥探的视线。刚才那冻结法则坟场的恐怖寒潮,仿佛耗尽了冰棺最后一丝“主动”,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非人的冰冷容器。
然而,林默能清晰地感觉到,冰棺散发出的死寂寒意,正如同无形的毒藤,一点点缠绕上噬金魔座,缠绕上他自己的意志。每一次空间跳跃,冰棺表面的符文都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仿佛在汲取着魔座撕裂空间逸散出的能量余波。一种冰冷的、漠然的“注视感”,如同跗骨之蛆,透过冰棺,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它在…同化…”虎子真灵的声音在魔座深处响起,比之前更加虚弱,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显然也承受着“蚀骨魔金”融合带来的巨大痛苦,“魔金在修补核心,也在被那冰棺的蚀灭寒意侵蚀…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变成它的一部分…或者…养料!”
林默没有回应。他猩红的眼瞳布满血丝,燃烧着痛苦与疯狂交织的火焰。他猛地操控魔座一个急转,险险避开一道撕裂虚空的巨大空间锋刃!后方,那头脊椎竖琴孽物奏响的葬歌音波如同跗拳道无形的巨锤,狠狠轰击在魔座刚刚闪避的位置,将一片漂浮的巨大星骸瞬间震成齑粉!
“猎物…挣扎…徒劳…”渊灵冰冷的意念如同毒蛇吐信。
更近了!那腐烂海螺孽物巨大的环形口器再次旋转加速,墨绿的腐朽光团疯狂凝聚!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粘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苍凉、悲壮、却又无比坚韧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极其突兀地穿透了狂暴的法则风暴和葬歌的尖啸,清晰地回荡在林默和虎子的意识深处!
这波动并非意念,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共鸣?源自前方那片被更加混乱、粘稠的暗物质尘埃笼罩的虚空深处!
林默燃烧着血焰的眼瞳瞬间锁定了波动源头!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平静”的虚空区域(在葬星走廊中,平静往往意味着更大的恐怖),无数巨大无比的星骸碎片并非无序漂浮,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精心排列,形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的碑林!
这些“碑”,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有的如同断裂的山峰,横亘虚空;有的如同巨兽的肋骨,森然刺天;有的则被雕琢成粗糙的方尖碑形态。它们的材质也千奇百怪,有闪烁着星辰余晖的星核碎片,有流淌着熔岩光泽的金属断块,更有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巨大生物残骨。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每一块巨大的“碑”体表面,都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深镌刻的古老文字!这些文字扭曲、怪异,并非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笔画如同活物般在碑体表面微微蠕动、闪烁!文字边缘,残留着斑驳的暗红色痕迹,如同干涸凝固的鲜血!整片碑林,散发着一种悲怆、警示、以及…某种强大封印力量的混合气息!
正是之前金袍长老自爆前嘶吼警示的源头——**门开之日,即诸天葬时!**
碑匠联盟的手笔!
“碑林…囚渊…禁地!”虎子真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不定,“传说中碑匠联盟用诸天强者的骸骨和魂魄为墨,篆刻抵御蚀灭的禁忌碑文!这里…是他们的一个古老封印节点!”
几乎在发现碑林的同一瞬间,林默清晰地感觉到,身旁那具墨黑冰棺…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并非主动反应,更像是一种…被引动的共鸣!冰棺表面那些沉眠的扭曲符文,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丝墨黑的幽光!棺内,那悬浮的墨玉躯体,眉心的符文核心深处,一点难以察觉的幽蓝碎芒(属于蚀灭之泪的本源?)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墨黑吞噬。
渊灵追兵显然也感应到了碑林的气息和那冰棺的异动!
“碑匠…余孽…封印…钥匙!”冰冷的意念瞬间变得急促而贪婪!它们的目标,不仅是林默和魔座,更是那具能引动碑林封印的冰棺!
“嘶嘎——!!!”
脊椎竖琴孽物的神经索绷紧到极致,“眼球”器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幽光!一道凝聚了所有暴怒、更加恐怖的葬歌音波,不再是无形冲击,而是显化出无数扭曲的、由墨绿能量构成的哀嚎音符,如同毁灭的洪流,狠狠轰向噬金魔座!它要一击必杀,夺取钥匙!
腐烂海螺孽物的环形口器也同时喷发!粘稠的墨绿毁灭光柱紧随其后,带着腐蚀虚空的厉啸!
绝杀,降临!避无可避!
“冲进去!”林默在意识中对着虎子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没有任何选择!碑林散发的封印波动是唯一的变数!哪怕那是另一个囚笼,也比立刻被渊灵撕碎强!
吼——!!!
噬金魔座爆发出最后的暗金血光,核心处的“蚀骨魔金”嗡鸣震颤,强行撕裂前方粘稠的暗物质尘埃,如同燃烧的流星,悍然撞向那片浩瀚的星骸碑林!
就在魔座即将冲入碑林边缘的刹那——
嗡!!!
整片浩瀚的碑林,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所有巨大碑体表面的扭曲文字,同时爆发出刺目的、混合了暗红血光与星辰余晖的光芒!光芒交织,瞬间在碑林外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由无数流动文字构成的暗红色能量屏障!
屏障之上,那些扭曲的文字疯狂流转、组合,散发出强烈的排斥与封印意志!仿佛在警告一切闯入者——此乃禁地,擅入者囚!
噬金魔座一头狠狠撞在了这暗红的文字屏障之上!
轰隆——!!!
如同巨锤砸在亘古的铜钟上!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虚空!
暗红的文字屏障剧烈震荡,无数流转的文字被撞得明灭不定,甚至局部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屏障蕴含的强大排斥力狠狠作用在魔座之上!
砰!砰!砰!
覆盖魔座的暗金荆棘藤蔓瞬间崩断了数十根!本体骸骨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核心处那道细微的金色裂痕猛地扩大了一分!林默如遭重击,再次喷出一大口夹杂着金属碎屑的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就在这撞击的瞬间,异变陡生!
林默身旁悬浮的那具墨黑冰棺,仿佛受到了碑林屏障力量的强烈刺激,棺体猛地一震!表面那些刚刚亮起一丝幽光的扭曲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墨黑光芒!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侵蚀意志的寒潮,以冰棺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寒潮并非攻击屏障,而是…如同钥匙插入锁孔!
嗡!
冰棺爆发的墨黑寒潮与碑林的暗红文字屏障接触的刹那,屏障上那些流转的文字,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变得迟滞、黯淡!尤其是冰棺正前方接触的区域,暗红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屏障上那些扭曲的文字竟如同活物般…畏惧地向两侧“退开”!一个仅容魔座通过的、边缘流淌着墨黑寒气的…临时缺口,在屏障上…被强行“冻结”了出来!
“冲!”林默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疯狂催动魔座!
噬金魔座拖着残影,瞬间从那墨黑寒气冻结的缺口中…冲入了碑林内部!
就在魔座冲入的下一秒——
轰!轰!
渊灵追兵的葬歌音符洪流和墨绿毁灭光柱,狠狠轰击在碑林的暗红文字屏障之上!
屏障剧烈震荡,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流转的文字疯狂闪烁,将绝大部分攻击的能量硬生生抵消、湮灭!但屏障本身也出现了更大范围的裂痕和明灭区域!那头腐烂海螺孽物喷吐的墨绿光柱,更是将屏障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破…开…它!”渊灵冰冷的意念带着狂暴的怒意。十几头孽物战舰同时发动攻击,墨绿的光束、骨爪、触须如同暴雨般轰向那摇摇欲坠的屏障!它们要强行撕开这层碍事的封印!
碑林内部。
噬金魔座冲入屏障的瞬间,如同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狂暴的法则乱流和葬歌的尖啸被隔绝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仿佛凝固了时间的死寂。巨大的星骸碑林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深邃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埃、铁锈、以及…一种淡淡的、如同陈旧书卷混合着干涸血液的奇异气味。
林默剧烈喘息,压制着翻腾的气血和魔金反噬的剧痛。他第一时间看向冰棺。
墨黑冰棺悬浮在魔座旁,表面的符文幽光已经收敛,恢复了那吞噬光线的死寂。棺内,那墨玉般的躯体依旧悬浮,双眸紧闭,眉心的符文核心如同深潭。刚才那强行冻结屏障缺口的行为,似乎只是应激反应,并未消耗它多少力量,反而…让棺体散发的死寂寒意更加内敛、更加深沉。
“暂时…安全了?”虎子真灵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警惕,“但这地方…感觉比外面更邪门!”
林默的目光扫过四周。离他们最近的一块巨大碑体,形似断裂的龙角,通体由某种暗沉的金属构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苔藓般的暗红锈迹。锈迹之下,密密麻麻的扭曲文字如同活虫般在金属表面缓缓蠕动,散发出悲怆而坚韧的意志波动。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灰色的流光,如同鬼魅般从附近几块巨大的星骸碑体后无声滑出,瞬间呈扇形将噬金魔座包围!
这些并非战舰,而是…人。
他们身着统一的灰白色、仿佛由石粉凝固而成的紧身长袍,脸上覆盖着没有任何五官、只篆刻着简单扭曲线条的灰石面具。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刻刀”——刀柄是某种生物的指骨,刀身则是一截流淌着暗红微光的尖锐碑石!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与这片碑林同源的、如同顽石般的坚韧与…麻木。
碑匠联盟的守碑人!
为首一名身形略显佝偻的灰袍人上前一步,手中暗红的碑石刻刀指向魔座,更指向魔座旁的墨黑冰棺。一个干涩、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如同两块石头摩擦:
“禁地…擅闯…囚!”
“魔座…蚀灭…毁!”
“冰棺…钥匙…交!”
三个短促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志。
林默覆盖荆棘的骨爪缓缓握紧,魔座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嗡鸣。他猩红的眼瞳扫过这些气息诡异的守碑人,最后落回那具墨黑冰棺上。
深渊的追兵在撕扯屏障。
碑林的囚徒亮出了刻刀。
怀中的冰棺沉默如渊。
这葬星走廊的亡命之路,每一步,都踏在更深的绝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