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去府城?大晚上的,你去府城作甚?”
听闻陈长明也想跟着去府城,秦云不禁皱眉。
换了别的时候也就罢了,今晚可是要干正事的。
“也无甚大事……秦哥儿想必知道,我那两个姐姐嫁在府城,今日听闻南郡遍地妖祸,实在心头难安……”陈长明挠挠头道。
“原来是担心亲眷。”秦云闻言点头,但还是拒绝道:“换个时间吧,今日要去办正事。”
“既是正事,自然正事要紧。”陈长明犹豫了一下,又道,“我那姐夫乃是府城推官,统领若有需要,倒是真可以带上我,或许可以为统领引见一二。”
“推官?”
秦云一愣,愕然道:“你姐夫在府城身居如此要职,你却在县里当个泼皮?”
一府推官,执掌刑名,权柄不小,仅在知府同知通判之下,稳坐府衙第四把交椅,在寻常百姓眼中,算得上天大的官了。
陈长明摇头,神色有些尴尬,“此事说来曲折……我其实亦是头遭登门,以往还从未去过。”
“也罢。”秦云不再深究,“既如此,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说来惭愧,他长这么大,还真未踏足过府城,陈长明的姐夫既是府城高官,纵使与那李家修士不熟络,总该认得。
既如此,与其他自个儿黑灯瞎火去府城摸索,不如带上陈长明,到他姐夫府上拜会一番。
“是!多谢统领!”陈长明登时大喜,咧嘴笑道,“就知道秦哥对我最好!”
秦云抬脚虚踹,笑骂道:“你小子,无事唤统领,有事叫秦哥?”
“嘿嘿……”
崇明府。
城中心偏东之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静静矗立,占地面积颇广,四周高墙环绕,墙身皆由大块青灰色砖石砌成,石缝紧密,厚重威严。
大门坐北朝南,门前一对石狮子,朱漆大门厚重宽阔,门楣高悬一块黑底金字匾额,上书“严府”二字,笔法刚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
此乃崇明府推官严林的府邸。
作为一府推官,主管刑名之事,严林手中握有生杀大权,无论达官贵人,亦或市井百姓,皆对他敬畏有加。其府邸常常门庭若市,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不过今日乃每月特殊之日,严府大门紧闭,闭门谢客,只为恭候贵客临门。
严林身着一袭崭新的官服,今日索性没去衙门,亲自在家督看一众仆役洒扫奔走,无论庭院花木修剪、庖厨珍馐置办,及各处摆设洒扫,无不亲力亲为,分外用心。
只因今日有贵客登门。
日落之后,严林亲至门外恭候。
“恭迎二位上仙。”
轿辇窗帘缓缓拉开,两名白袍青年飘然而下,神色倨傲,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严林侧身引路,将二人迎入正厅。
厅内烛火辉煌,他将这两名白袍青年迎上主位后,如侍者般,恭敬奉上香茗,旋即,府中下人鱼贯而入,各色珍馐佳肴流水般奉上席面。
二白袍略一点头,举箸品尝。可怜严林堂堂推官,鬓角已霜,却连落座的份儿都没有,只在一旁垂手侍立,小心觑着二人面色,间或柔声探问滋味是否合口,或解说菜品来历,宛然一副殷勤侍奉的孝子贤孙模样。
也难怪他如此,数年前,他严林不过一介府学穷教谕,若非天降鸿运,得蒙这二位上仙青眼提携,焉能平步青云,坐上这崇明府第四把交椅?
前厅喧阗,后院则颇静谧,只有三名清扫落叶的丫鬟留守,各司一片区域,维持后院整洁。
只见三人当中,稍胖些的丫鬟忽然挤眉弄眼,低声道:“那二位果真又来了,月月按时按点,咱们那两位夫人,仙缘可着实不浅呐。”
旁边的瘦丫鬟啐了一口,语带尖酸:“什么夫人,这般不知廉耻,若换作是我,早寻条绳子吊死了干净,怎有脸活在世上。”
“你轻些声!”胖丫鬟闻言色变:“别教人听去了!”
“怕甚?下人们都往前厅里挤着伺候去了,就剩咱们三个倒霉的在这儿。待会儿若撞见那二位上仙,被一并拖入房中坏了名节,那才叫糟!”瘦丫鬟担忧道。
胖丫鬟望她一眼,暗自撇嘴:你倒想得美,凭你这等蒲柳之姿,比两位夫人差远了,上仙岂会瞧得上?
二人嘀咕间,那名年纪最小像是新来不久的丫鬟也凑上前,压低声音问:“两位姐姐说的,可是四夫人和五夫人?她们当真……当真如府里传言……是上仙的人?”
二人看她一眼,也不避讳,瘦丫鬟低声道:“两位夫人原先确是老爷的妾室。可自打数年前,那两位上仙来过府上之后……便再也不是了。”
“不过两位夫人的确生得貌美,若我是上仙,怕也……咳,总之自那时起,老爷便连她们的边儿都不敢沾了。”
胖丫鬟接着道:“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老爷自己拱手奉上,还是那二位上仙恃强威逼?府里两个传言都有,还都有鼻子有眼,真教人不知该信哪一个。”
小丫鬟听得咋舌不已,怯生生左右张望:“毕竟是夫人,咱们还是莫再嚼舌根了。”
瘦丫鬟嗤笑:“怕甚?大家面上恭敬,背地里谁不讥笑?我听小翠说,常见她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遭了多少罪哩,啧啧,我倒也有些可怜她们。”
“说小翠,小翠便到了。”瘦丫鬟朝远处努努嘴,“我说小翠,你怎地这时候跑来了?莫不是你也动了心思,也想……”
“呸!”
小翠听得她们调笑,啐了一口,脚步不停,“上仙说了,凡人之躯乃是藏污纳垢之所,污秽的很,命我送两个香囊给两位夫人。呀,莫闻莫闻!里面装的是那助兴……之物!”
“呀!那你还不快拿远些……”
“嘻嘻,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
几女嬉笑,根本不知,不远处阴影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脸色煞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别冲动,交给我。”
秦云望着受了极大刺激的陈长明,叹息一声,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解,只轻轻拍了拍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