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流云的疾言厉色,秦云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麻烦大了……
刚才,他的一身气运之力被日月光华消磨得干干净净,虽已在缓缓恢复,却如杯水车薪,估摸着至少需两三个时辰才能恢复全盛,眼下完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还怎么跟李流云这个筑基修士斗?
可要是将法宝交出去……毫无疑问,交出法宝的结果一样是个死!
一时间,秦云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偏李流云又一脸警惕地缓步而来,他只得不断后退。
见秦云忽地脚步虚浮,似没了修为,李流云初时怀疑有诈,便试探性地屈指一弹,朝秦云射出一道剑芒,秦云登时头皮发麻,想要闪避,终是慢了半分,一条腿当即被剑气洞穿,血流如注,趔趄摔倒。
李流云见状,心中疑虑尽去,扬声大笑:“秦云啊秦云,看来天命终究在我李流云!”
“竟能收服日月珠,你体内那方大印,必是来历惊人的仙家重宝,比日月珠都要厉害!哈哈,苍天何其厚待于我李流云?”
“若是得此神印,日月珠纵是暂时献给那青阳宗又何妨!待我修为有成,祭炼此印,自可让青阳宗将日月珠双手奉还,哈哈!”
李流云欣喜若狂,志得意满,却浑然未觉,众人头顶上方,悄然出现了一丝异常——
一道血色流光,正如流星坠地般,朝着此地疾射而来!
场间,形势可谓急转直下。
秦云体内气运荡然无存,此刻不是形同凡人,就是一个普通凡人,而李流云虽然消耗不小,却至少存有两成法力。
两个人的实力从不相伯仲,直接变成了判若云泥,悬殊极大!
见李流云目露凶光,朝秦云靠近,秦铃儿竟忽然一步抢出,挡在了秦云身前,那小小身躯虽然颤抖得厉害,表情却是甚为坚定。
“别伤害我兄长!”
“否则……否则我便死在这里!”
秦云心头一紧,沉声道:“铃儿,你躲开!”
“不要!”
“听话,躲开!”
“不!”
“噗嗤!”对面,李流云发出一声嗤笑,语气森然道:“小美人,你莫不会当真以为,自己很重要吧?似你这般的胯下玩物,也想威胁本座?与那等重宝相比,任你形销骨灭,与我何干!”
言罢,李流云的目光愈发炽热,死死盯着秦云,好似能看穿血肉,望见他体内的宝物一般,“秦云,是你自己献出宝物?还是本座亲自来取?”
秦云冷哼一声:“你便自取试试。”
他料定,李流云性子谨慎,一定惧怕他还留有后手,不敢轻易上前,便也就顺势作胸有成竹状,虚张声势。
不求拖延太久,只消争取一盏茶的喘息之机,或许就能恢复些许气运之力,勉强遁逃。
然而,重宝当前,李流云贪欲熏心,这会儿是一点也不谨慎,当即袍袖一挥,一股劲风将秦铃儿掀开丈外。
秦铃儿身体瘦弱,这般摔落在地,虽无大碍,却也一时爬将不起,只能尖叫一声,眼睁睁望着那恶上仙剑指疾点,三道锐利剑气破空而出,瞬间洞穿兄长的四肢!
如果秦云真的藏有后手的话,李流云如此莽撞出手,直接就会被抓住破绽,强力反制,可惜秦云眼下是真的山穷水尽,李流云这利令智昏之举,反倒歪打正着。
秦云四肢被洞穿,剧痛钻心,面色惨白如纸,失去了绝大部分行动力,见李流云继续逼近,心中极为不甘。
值此生死存亡关头,他不断试图催动人皇印,祈盼人皇印能再现刚才镇压日月珠的神威。
只可惜,人皇印却好似昙花一现,镇压日月珠后,便好似又回到了过去那些年那样,任凭他如何催动,也只能勉强显化一道毫无威能的虚影,糊弄糊弄今日尊他为帝的那些百姓可以,想要糊弄李流云却是异想天开了,不过徒然吓退了他几步而已。
秦云心头一片冰凉,当真有些万念俱灰。
没想到多年蛰伏,今日一朝崛起,却是给李流云这畜生做了嫁衣……这一刻,他当真绝望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
正当秦云几欲闭目待死之际——
先前那道血色流光,已然划破长空,倏然坠落在了眼前。
待血光敛去,一名容颜堪称绝世的女子显出了身形,只见她衣衫褴褛,浑身浴血,自半空跌跌撞撞落下,踉跄落在了秦云身侧不远。
甫一落地,她便猛地咳出大口鲜血,面如金纸,身形摇晃,几欲栽倒。
“你是何人?”
李流云见到这位不速之客,虽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然而这种时候,他便是再贪花好色,又岂容节外生枝?
所幸这神秘女子明显一副重伤濒死模样,倒也算不得威胁。
李流云忌惮秦云或还有最后一击在等着他,尚存几分警惕,但对这突兀现身,重伤濒死的神秘女子,却是毫无顾忌,话问出口,也不待女子回应,便要趁人之危,仗剑刺出,欲将女子立毙当场。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九天女青娥!
她此刻的状态确实如玉扈料想那般油尽灯枯,一身修为尽废,意识恍惚,若非心头一丝警兆强撑灵台,只怕早已倒地昏死过去。
然而当李流云仗剑袭来,纵使法力枯竭,那源于本能的危机反应,依旧强行激起她最后一丝潜藏之力,于意识迷蒙之际,挥出一掌。
只见她玉手微抬,朝着前方轻轻拂出一掌。
这一掌,轻飘飘,虚荡荡,丝毫不见神通。
然而令人惊骇的是,李流云整个人竟在这一掌之下,瞬间化作一蓬漫天血雾,霎时形神俱灭!
一掌之威,恐怖如斯,仙凡之别,不啻云泥。
场间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一掌过后,青娥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秦云怔立当场,眼前这一幕实已超出他认知,眼神略带空洞地望着这来历不明,堪称救命及时雨的神秘女子,恍若置身梦中。
倒是秦铃儿率先反应过来,也不管那神秘女子,快步跑到秦云身前,将他扶坐起来,望着那满身血污,小脸上满是惊惶,带着哭腔道:“兄长怎么样,没事吧?”
秦云故作轻松道:“些许小伤,无妨无妨。”
“兄长骗人,怎会无妨!”秦铃儿眼眶泛红,泪珠儿在眼中打转,不过见兄长说话如常,倒也松了一口气。
秦云给了她一个笑容:“真没事,一点皮外伤,铃儿放心。”
秦铃儿这才安心,破涕为笑。
秦云见她如此关切,又想起方才这丫头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心中一暖,夸赞道:“铃儿今日甚为勇敢,令兄长刮目相看!”
“嘿嘿。”秦铃儿娇憨一笑,双眸弯如新月。
不远处,原本瘫坐的县令赵承德,见场间局势陡然急转,猛地挣扎起身,踉跄走了过来。
秦云只道他看出自己失去战力,欲趁人之危,不由面露冷笑。
虽才过去这么一会儿,且气运之力恢复着实缓慢,却也不复之前那般点滴不剩的极限状态。
这赵承德若是以为能冒险一博,便大错特错了。
谁知,下一秒——
赵承德竟全然不顾官威体面,“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