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月碑

夜风卷起坟头荒草时,沈砚秋指尖突然凝出一点金光。那点金光如活物般钻入“沈月”墓碑的裂缝,碑身骤然亮起繁复的符文,竟在地面投出半幅星图。凌越握剑的手猛地收紧——那星图边缘的残月纹路,与沈砚秋腕间刺青分毫不差。

“这是沈家的‘星锁阵’。”沈砚秋指尖在星图上划过,荒草下突然冒出青铜锁链,将整座坟茔围得密不透风,“百年前我族遭劫时,用此阵封存过重要之物。”

凌越盯着她泛白的指节:“沈月是谁?”

回答他的是地底传来的震动。那些青铜锁链突然绷直,碑顶迸出细碎裂纹。沈砚秋脸色一变,罗盘猛地飞出悬在坟前,符文红光与锁链金光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不好,有人在阵外强行破阵!”

话音未落,乱葬岗深处传来桀桀怪笑。数十道黑影从坟冢后掠出,为首者手持青铜铃铛,正是玄清观那位长老。他摇铃的刹那,所有墓碑竟齐齐转向沈砚秋,碑顶凝结出森白鬼火。

“沈姑娘果然是沈家余孽。”长老拂尘一挥,鬼火化作厉鬼扑来,“交出镇魂玉与星罗盘,可留你全尸。”

凌越断剑横斩,剑气将厉鬼劈成两半,却见它们化作黑烟重组。“这些是怨魂所化,物理攻击无用。”他瞥向沈砚秋,只见她正将精血滴在罗盘上,星图瞬间暴涨,将所有厉鬼困在光网中。

“少宗主可听过‘以魂锁魂’?”沈砚秋嘴角溢出血迹,星图符文顺着锁链流入墓碑,“此阵本是锁我族先烈英魂,既然他们想用怨魂破阵——”

她话音未落,墓碑突然炸裂。无数青芒从碑中射出,竟化作数百名持剑虚影,皆是沈家先祖模样。虚影们齐声长啸,剑刃相击之声震得大地颤抖。玄清观长老脸色骤变,铃铛险些脱手:“不可能!沈家英魂早该消散了!”

凌越看着那些虚影中闪过的熟悉剑招,突然想起师门古籍记载:沈家除奇门遁甲外,更擅以魂养剑,英魂可化剑冢。他握紧断剑,剑身突然发出共鸣般的轻颤,裂痕中渗出微光。

“斩月剑认主了?”沈砚秋侧头看他,眼中闪过讶异,“看来天枢宗与我族的渊源,比想象中更深。”

此时英魂虚影已与怨魂战作一团,玄清观长老见势不妙,突然掏出张黄符拍在铃铛上。铃铛发出刺耳尖鸣,所有怨魂竟融合成巨型鬼影,利爪直取沈砚秋面门。

“小心!”凌越想也没想,挥剑挡在她身前。斩月剑的残刃与鬼影利爪相撞,爆出漫天火星。他只觉一股阴寒灵力侵入经脉,喉头一甜,鲜血溅在沈砚秋道袍上。

“你找死!”沈砚秋眼神一冷,罗盘突然爆发出璀璨星光。星图中升起一柄光剑,赫然是沈家失传的“追星刃”。她握住光剑劈下,竟将鬼影连同铃铛一同斩碎。

长老惨叫着倒飞出去,胸口出现透明剑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砚秋:“你……你竟能引动追星刃?难道你是……”

沈砚秋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罗盘再转,星光化作锁链将其捆缚。她走到长老面前,指尖挑起他下颌:“说,玄清观为何执着于镇魂玉?”

长老咳出血沫,突然狞笑:“你以为拿到镇魂玉就能解开星锁阵?别忘了,当年灭你沈家的人,可不止我们玄清观——”

他话音未落,口中突然爆出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沈砚秋皱眉退开,看着尸体迅速腐烂成一滩黑水。凌越捂着受伤的胸口走近,断剑突然指向黑水中央:“看那里!”

只见黑水之中,一枚刻着太极鱼的玉牌正在发光。沈砚秋捡起玉牌,背面赫然刻着三个字:玄阴司。

“玄阴司?”凌越瞳孔骤缩,“那不是千年前被正道剿灭的邪修组织吗?难道玄清观与他们有勾结?”

沈砚秋没回答,只是望着那座炸开的墓碑。星锁阵已随着英魂消散而瓦解,坟坑中露出一口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与她腕间相同的残月图案。

“看来,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棺盖缝隙。凌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里面是什么?玄清观不惜动用玄阴司的力量来阻止,这东西恐怕……”

“我必须知道。”沈砚秋打断他,眼神坚定如铁,“百年前我族被灭门时,只有我和姑姑逃出。她临终前告诉我,沈家的冤屈与镇魂玉、星罗盘,还有这乱葬岗的秘密息息相关。”

凌越看着她眼中的决绝,慢慢松开手。他忽然想起自己练禁术的初衷,也是为了查明当年宗门异变的真相。原来他们如此相似,都在黑暗中追寻着被掩埋的过往。

“我帮你开棺。”凌越举起断剑,剑尖抵住棺盖符文,“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里面的东西危害苍生,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沈砚秋点点头,罗盘与断剑同时发力。青铜棺盖缓缓开启,一股尘封百年的寒气扑面而来。两人凑近一看,棺内竟空无一物,只有一块刻着星图的玉简静静躺在底部。

沈砚秋拿起玉简的瞬间,星罗盘突然剧烈震动,玉简上的星图竟与罗盘符文重合,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她眉心。她浑身一震,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火光冲天的沈家庄,手持镇魂玉的姑姑,还有一个模糊的黑衣人影……

“你怎么样?”凌越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却见她突然睁眼,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愤怒。

“是他……”沈砚秋喃喃自语,“当年灭我沈家的人,竟然是他!”

凌越心中一紧:“是谁?”

沈砚秋看向他,眼神复杂难辨:“那个你最意想不到的人。”

就在此时,乱葬岗上空突然响起惊雷。乌云中隐约可见御剑而来的大批修士,为首者身披杏黄道袍,正是修真界德高望重的清虚道长。

凌越握紧断剑,沈砚秋则将玉简收入袖中。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了然。

看来,这乱葬岗的秘密,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而他们的前路,将比想象中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