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像个英雄一样出现了

课上，林循托着腮，坐在座位上恍神。

他并没有看题听课，而是微微侧着脑袋，余光失焦地落在窗外操场上追逐打闹的小小身影上。

高年级？

不能一个人跑了？

还有下午时女孩心理活动的那句“是太害怕了吗？”

什么东西好像连起来了。

林循开启了头脑风暴。

他清楚的记得，叶茉茉因为家里管的太严格的原因，放学时间是很难在外随意逗留的，更别说等拖拖拉拉的他一起放学了。

女孩放学后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出现在父母视线内，是小学三年里的一条不能被打破的铁律。

任何“在外逗留”，尤其是和他这个异性同学一起，都是不被允许的“越轨行为”。

在林循模糊的童年印象里，叶茉茉在父母面前，总是下意识地与他拉开距离。

放学时间后的小女孩永远像一只警惕的小猫咪，眼神里藏着一种他当时无法理解的东西。

那这次呢？

为什么她如此执着地要和他一起走？

甚至还不惜冒着被母亲责罚的风险？

高年级……害怕……

他努力的回忆着。

小学时的他，似乎……

似乎有一天在走廊里横冲直撞，不小心一头撞上过一个高年级的人。

一个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带着过早的世故和戾气的男生。

撞击的瞬间，对方手里那支刚从小卖部冰柜里拿出来没多久、还冒着丝丝白气的“绿舌头”雪糕“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又啪叽一声，精准地糊在了刚刚拖过、还带着水渍的水磨石地面上。

“小胖子！你他妈……”对方瞬间暴怒，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叫什么名字？！”

周围有不少学生看了过来，但没有人敢上前。

小卖部里头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有没有觉察到外面的动静，附近也没有老师。

当时自己做了什么？

林循努力回忆着。

那时候的他似乎没经过大脑思考，而是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挣脱着、跑了出去。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像一颗被弹射出去的小肉弹一样，挣脱了高年级混混的手，飞了出去。

什么都没有多想，被恐惧支配的他朝着教学楼门口人最多、最嘈杂的方向，亡命一般地狂奔。

书包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后背，衬衫被浸湿。

林循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那大概是他小学六年里跑出的最快速度。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种。

后来呢？

他好像将这事告诉过老赵，但是老赵认为孩子间的打闹，应该不会出事，只是跟对方班级沟通了一下，象征性的多说了几句。

后面……

后面好像平静了几天？

结果有一天放学路上，他因为放学拖拖拉拉，还是被那几个高年级的家伙堵住了。

就在那条平时人来人往、但放学高峰期一过就显得有些僻静的小路上。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把对方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如同张牙舞爪的哥斯拉兽。

林循记得自己被推搡着，后背重重撞在粗糙的树干上，书包带子都被扯断了。

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他的喉咙干涩发紧，却始终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就在那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从哪个方向冲了过来，带着一种决绝的、几乎称得上悲壮的气势，张开双臂，死死地挡在了他和那几个高年级混混之间。

夕阳勾勒出女孩纤细的背影，校服外套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她像个英雄一样出现了。

林循清晰地记得，那身影就那么横在了他的面前，虽然无法控制地颤抖着，但女孩的双脚却像被502粘死在了地上，一步也没有后退。

叶茉茉小小的脑袋倔强的昂着，正面应对着那几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庞然大物”。

“不许你们欺负他！”那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却异常清晰。

大概就是这件事了。

真逊啊自己。

林循内心嫌弃起小时候的自己来。

惹了麻烦居然还要一个小姑娘挡在自己前面，像只缩头乌龟。

那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混混怎么走的？

叶茉茉有没有受伤？

她回家后有没有被父母发现？

为什么这段记忆的后半部分像被完全删除抹去，只留下一片令人不安的空白？

“林循！林循！发什么呆呢？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数学老师的怒吼声一瞬间便把他从记忆的泥沼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教室里一片寂静，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有的带着好奇，有的则是幸灾乐祸或者纯粹的茫然。

坐在远处的叶茉茉满脸担忧看向他，眉头紧紧蹙着。

“哦。”林循应了一声。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胖乎乎的身体离开椅子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桌子还被挤得往前移了一下。

在全班目光的注视下，林循迈着小短腿，以一种与他此刻“身份”不太相符的沉稳步伐，走上了讲台。

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一道应用题，在三年级学生看来属于折磨的那种题目。

但对于现在的林循而言，这无异于让一个大学生去解1+1=？

他看向讲台，拿起一支白色粉笔。

粉笔粗糙的触感让林循稍微定了定神。

根本没怎么思考，他大脑里成熟的逻辑链条自动运转。

他甚至懒得用小学老师教的笨办法，而是直接寥寥几步，简洁明了地列出了关系式，刷刷刷地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流畅的“嗒嗒”声。

很快，答案清晰地呈现在了黑板上。

步骤简洁，答案正确。

“……”

教室里更安静了，连刚才还在偷偷传纸条的几个学生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黑板。

数学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像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学生。

他看了看黑板，又看向林循顶着的莫名变得有些老成、不太像小学生神情的脸。

嘴唇翕动了几下，他才反应过来：“做……做的很不错，思路非常清晰。但是林循同学……”

数学老师难以置信的指着那个方程组：“这个解法……你在外面补习班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