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很低沉，却如同惊雷般在茅屋中炸响。禾芸愣了一下，艰难地转头看向他。
黑色衣服比夜晚还美，绛纱袍松散地披在肩上。那双玩世不恭的桃花眼与一千年前的夫君紫承帝玄砚似曾相同，一样包含着深不见底的锋利。高粱鼻在脸上勾敕出美好的画面感，呼吸声缓慢地传入耳畔。唇瓣呈上升的弧度，让禾芸的脊背散发出阵阵凉意。
“你？是远灵天帝的嫡长子萧残墨？”禾芸在经过思考后，很快地冷静下来。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斟酌出来的句子，因为萧残墨的手力气太大，只要稍微用力，或许自己这金枝玉叶的小命，就要消香玉陨了。
“不错，正是我。你倒比较聪明，还知道萧残墨这个人。不像那群傻子，我下凡人间都看不出。”那少年的声音懒洋洋的，是禾芸浸没到骨髓中也不会忘记的难忘。只要稍稍露出个微笑，就能捕获女孩子的芳心与灵魂。
听完这话，禾芸忽然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漫妙的丹凤眼中闪烁出一颗一颗晶莹的泪花，“苦苦哀求”道：“那便求您放过小女这一回吧！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女贵为妖族首领，日后您若是有什么困难之处，比如与诸兄弟竞争为天帝之类的，我四大宗门定会扶持您登上宝座，风光万里！”
这回轮到萧残墨发愣了，这女子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吗？前几秒还在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人，马上就可以软磨硬泡了？？？
比他更疑感的却是陆妙儿，什么叫四大宗门？什么叫妖族首领？？什么又叫远灵天帝？？？她微微低下头，不想让眼前这两位神秘莫测的人物看到自己的好奇。谁都知道好奇心害死人，万一她明白的太多，危险也只会太多，这种险，傻子才冒啊！！！
萧残墨的手微微一僵，力道放小了许多。禾芸趁着他松开的机会，将手指从陆妙儿身上放下，马上幻化成一只毛茸茸的九尾狐狸，朝窗台上跳去。那速度，实在是快得惊天惊地。但是也有人，比她反应得更迅速。
“唔，唔~”禾芸发出阵阵惨痛的叫声，紫色雾体重新环绕上她的脖子，将她拽回了原地。
萧残墨邪气地一笑，优雅地俯下身子，看向禾芸，然后竖起指头：“想从我手里逃跑？不！可！能！”他的衣角被外头的夜风吹起，拂过地上陈年的鲜血。
禾芸无奈地苦笑一声。如果她当初不是妖，也能和少年一样去天庭当个无忧无虑的神仙有多好？如果她当初不答应成为妖族的四大宗门的首领，也能和女孩一样去世间做个自由自在的人类有多好？是不是就不用每天还提心吊胆，害怕随时有人能识破身份，害怕可能会被猎妖人抓去天牢？
而萧残墨，则在一旁将禾芸的所有神情尽收眼底。他也在心中暗暗怜惜，也许这就是所有妖精的最后归宿吧？
可怜，可悲，却也可恨，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