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会所，顶楼的私人包厢。

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两个人。

我和裴敬昭，相对而坐。

我为他倒上了那杯“特制”的红酒，递到他面前。

“敬昭，这三年，真的多亏了你。”我举起自己的酒杯，眼波流转，笑意盈盈，“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应曦。我敬你。”

裴敬昭笑着与我碰杯，一饮而尽。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他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小曦，现在司泊淮已经倒了，司家也元气大伤。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故作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仇得报，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那就待在我身边。”他握住我的手，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没有抽回手，只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讥诮。

一辈子？

我怕你，没有那个命。

药效发作的时间，快到了。

那是一种强效的致幻剂，混在酒精里，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把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当成幻觉，说出来。

我看着他，状似无意地问：“敬昭，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和司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把他置于死地。”

裴敬昭的眼神，闪了一下。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怎么？现在才开始好奇我的动机？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晚。”我说，“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是同坐一条船的盟友，我总该，对我的船长，多一些了解。”

“船长？”他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诡异，“这个比喻，我喜欢。”

他重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药效，应该开始发作了。

他的眼神，开始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涣散。

“你真的想知道？”他问，声音有些飘忽。

“想。”

“好，那我就告诉你。”

他靠在沙发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喃喃自语：

“因为司家，抢走了我的一切啊……”

“我的父亲，我的人生……全都被他们毁了……”

我心头一震，但脸上不动声色。

“司家毁了你的人生？”

“对啊……”裴敬昭的眼神越来越迷离，他仿佛看到了什么过去的画面，“我本来，也应该是裴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是我那个好叔叔，联合司家，夺走了公司，还把我父亲……逼死了……”

“所以，我要报仇。”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司泊淮，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整个司家，都会为我父亲陪葬。”

他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仇恨，与他平时温润如玉的形象，判若两人。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是上一代的恩怨。

他把我当成了复仇的工具。

这很合理。

可是，他为什么要选择我？仅仅是因为我是司泊淮的软肋？

还是说……

我看着他，试探着，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那你呢？你对我……又是真心的吗？”

裴敬昭听到我的问题，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大声，身体前仰后合，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泪。

“真心？小曦，你太天真了。”

他凑过来，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眼神迷乱，却带着一种残忍的清醒。

“我当然是真心的。”

“真心地……喜欢看你这把刀，插进司泊淮胸口的样子。”

“也真心地……喜欢你这张脸。”

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语气轻佻而暧昧。

“你知道吗？你这张脸，像极了一个人。”

“我少年时，唯一爱过的，却早早死去的……白月光。”

我浑身一僵，如坠冰窟。

白月光？

替身？

我费尽心机，从一个男人的替身游戏里爬出来。

到头来，竟然又成了另一个男人的替身？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更可笑的事情吗？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猛地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裴敬昭，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