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鎏金牌匾下,新挂的红绸还在滴落正午骤雨的余沥。穿海蓝短打的青年掀帘而出,指尖沾着的醋鱼芡汁甩上“开业酬宾”灯箱,惊得铁皮外壳滋啦作响:“这醋鱼甜得发齁,也就骗骗外乡人!”
“你走快点,我还要回去清疲劳呢!”
尾音散在风里。落后三步的白衣青年恍若未闻,手机冷光将他眼睫染成霜色,印着山田凉立绘的前衣被风拉起涟漪。他拇指机械地碾着音量键,电子墨迹在萧炎燃烧的衣袍上淌出血色:
“‘少了什么’萧炎眉头微皱,轻声问道。
‘源。’陀舍古帝轻轻的吐出了一个显得高深莫测的字语。
‘源?’萧炎一愣。”
看到这里二次元青年嘴角不知觉间挂起了微小的弧度,虽然已经是很多遍重温这本古早年间的小说,但再次阅读时总有新的槽点呼之欲出,这也算是一种温故而知新?孔子诚不我欺。
见他继续看着小说,蓝衣青年无奈地走在前面,逐渐与之拉开距离。从饭馆到学校还是有点距离,毕竟这儿是新校区,在郊区,大路两边甚至没有人行道,或者说人行道和机动车道之间没有划线分开,当然路上也没什么车,所以二次元青年才有恃无恐地当着“低头族”。
“‘斗帝……,太可怕了。’
炎烬面色苦涩,在那种力量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小说中正值大战精彩之处,青年更不愿意抬起头,他有所感觉兄弟已经走远,那也无所谓,终点是一样的,让你一段路又如何。
“望着那一道石柱,萧炎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笑容,只见得他身体颤,身体居然是在此刻燃烧了起来。
‘自燃斗帝之体,萧炎,你找死!’
见到萧炎这般举动,魂天帝顿时惊骇失色……”
手机屏幕里似有黑发青年燃烧的金焰正舔舐浑身黑气书生的衣袍,虽然知道结局,但再次看到这里还是有一些热血沸腾的感觉,青年嘴角笑意未敛,耳畔骤然炸开钢铁巨兽的嘶吼。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他猛抬头——
几丈外重卡如洪荒凶兽碾碎夕阳,保险杠上沾着郊野的泥浆与草屑,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平静,一股凌冽的寒气骤然浇灭了正要沸腾的热血,千钧一发间,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让这个不怎么锻炼身体的青年以不属于他的速度跃起,但太晚了,不知道为什么卡车也不减速。
风压撕扯着衣摆,五角星的车标携着狂风探向高跃的自己,像枚烧红的烙铁嵌进皮肉。剧痛尚未炸开,“完了“二字已如丧钟般砸进每根神经。
最后的视野里,多有杂草和乱石的路边骤然远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仿佛看到了附近行人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兄弟骇然的视线——他追上了兄弟的脚步,又仿佛看到离地面越来越近,仿佛看到年久失修的马路上的一道道裂缝,一个个石子,一片片或深或浅的痕迹……再后来就是一片黑暗,倒是没有疼痛,因为没来及感受就结束了。而他的手机不知为什么还在手中攥着,手机因为被死死按住音量键而快速翻页到最后……那是一个广告。
……
无垠的黑暗里,似有无形信息在交织流动。倏然间,虚影乍现,一条缀满星屑、介于虚实之间的彩色长河横亘。河中一道漩涡,光芒渐次暗淡,缓缓沉坠,没入河床深处。漩涡之畔,数缕荧光丝线骤然崩裂,如冰晶碎散,激起圈圈涟漪。长河下游,潮声呜咽,恍若墓碑落定的叹息。此时,难以名状的震动自无穷遥远处传来,竟与这涟漪隐隐呼应。不知觉间,那漩涡早已消弭无踪。
又一条星屑长河显现,却迥异于前者的宁谧。浊浪奔涌,涛声嘶吼,尽显狂躁。青灰色的光尘自河底翻腾而起,一道耀眼的金光劈入怒潮,在汹涌的撕扯下,金光渐黯,终溶入长河。随之,奔腾之势渐歇,长河复归一片死寂,与前河别无二致。
时光仿佛凝固,虚空深处,似有一声极轻的惊疑飘散。在这片重归的沉寂里,一个青金交缠的漩涡,淹没于斑斓的洪流之中,模糊而静默地流淌着,仿佛亘古如此。
……
青石板路上的碎石子还在眼前打转,下一秒整个世界突然被掐灭了灯。他像个断线的木偶瘫在虚空里,连眼皮都掀不起半寸——这他娘就是嗝屁后的世界?黑得跟学校半夜断电的寝室似的。无尽黑暗中,他只好用吐槽缓解焦虑。
“爹妈对不住了,清明多烧点纸片人老婆给我啊!”他对着虚无干嚎,突然想起宿舍电脑里那500G学习资料。草!要是有人翻出来,老子直接社死,比真死了还惨——哎,横竖都凉透了,随他去吧。”
黑暗还在蔓延,侵蚀着他的精神,压迫着他的理智,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仿佛时间本身都丧失了意义。
黑暗里不知飘了多久,眼前猛地炸开道金光,晃得人眼晕。他激动得直哆嗦:“出金了!SSR!”结果金光跟手机闪光灯似的闪两下就灭,又剩他跟这团墨汁似的黑面面相觑。
这时一阵剧痛袭来,这是在这黑暗中第一次产生感觉,让他有了自己还活着的强烈希望,让本已无奈沉沦的灵魂又涌起强烈的希望。
“能感受到了!能感受到了!”激动瞬间充斥了内心。
“感谢医疗的发展,感谢祖国的繁荣,感谢父母的不懈治疗……”他把能感谢都感谢了一遍,“呃,感觉好像不太对?”
屁股突然挨了记火辣辣的耳光。“卧槽谁敢打我……”骂声出口全成了哇哇乱哭。费力的睁开眼,他蹬着莲藕似的短胳膊短腿,面前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的,穿着有点复古,旁边还有不少人在看我,穿着都很复古,脸上都洋溢着惊喜,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
“等会!我怎么这么小,等会,我屮,我怎么变成婴儿了!”
面前的男人用雄浑的声音叽里咕噜说着话,没听懂,旁边的大婶也叽里咕噜说着话,没听懂,男人把我放在一张清秀但疲惫的女人脸前,女人神色虚弱,但嘴角还凝着笑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没听懂。但他看懂了,“淦,我这是直接重生了啊,不会是穿越了吧,这些人的装束不太像现代人啊。”
而且,外面好冷啊,之前在黑暗中没觉得暖和是没有对照,现在出来了才发现黑暗中还是很温暖宜人的,外面空气也好冷,呼吸起来好痛,就像有刀在割……寒风卷着血腥味往鼻孔里钻,冻得他直抽抽。还没等琢磨明白,又一巴掌糊过来。他算是看透了,今天不嚎出帕瓦罗蒂的水平,这莽夫能把他屁股拍成八瓣。
“哇——”
这声哭嚎震得房梁落灰。这莽汉乐得跟中彩票似的,把他怼到产妇跟前。虚弱的女子手指冰凉,嘴里叨咕的全是鸟语。他盯着她发梢沾的血痂发愣,这年头穿越都不配个语言包?新手大礼包被狗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