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裂痕

三日后，神手谷深处，阴云低垂，似是要将这座山谷压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房间内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斑驳的木桌，两把同样老旧的木椅。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表面漂浮着几片沉底的茶叶，氤氲的水汽早已消散，却无人有心思去添上一口。

张铁与韩立相对而坐，韩立的神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刀刃，死死地盯着张铁，眼神中满是怀疑与质问，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而张铁则低着头，眉头紧紧皱起，如同拧成了一个死结，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几次欲言又止，房间内的气氛，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张铁！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只有我中了毒，而你却安然无事？”

良久，韩立终于打破了这死寂般的沉默，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疑惑。

张铁苦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望向韩立充满敌意的双眼，心中满是无奈与苦涩。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脑海中思绪万千，如同乱麻一般，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解释这诡异的状况。

“韩立！不管你怎么想，对此，我无法解释，至于信不信，那就在于你自己了。”

好半晌，张铁无奈回答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张铁心中很明白，自己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必然会在他和韩立之间产生裂痕，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结果，但他实在是无从解释。

即便心中已有隐隐的猜测，可他明白，有些秘密一旦说出口，带来的未必是信任，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要说这诡异情况的缘由，还得从墨居仁临终前掏出的那封信说起。

原来，老谋深算的墨居仁，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有所防备，在丹药里悄悄下了暗毒。

尽管张铁和韩立后来得到了小玉瓶，不再服用墨居仁给的丹药，可命运似乎早已注定。

三天前的晚上，墨居仁点燃的那支香，竟成了催发毒性的诱因。

而此毒极为刁钻，无药可解，唯有墨居仁老家的一块宝玉能够化解。

墨居仁在信中明确交代，一旦他失败，若张铁和韩立能将此信，以及他的一些遗物送到他的妻女手中，便会拿出宝玉助其解毒。

张铁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原著中的情节，韩立确实中了此毒，并且为了解去此毒，也的确前往嘉元城。

本以为自己的出现，如同一只小蝴蝶，能改变故事的走向，让韩立逃过这一劫，可历史的轨迹仿佛有着强大的惯性，韩立依然未能摆脱中毒的命运。

至于自己为何能安然无恙，没有中毒，张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可能是造化之气在重塑根骨时，或许在无形中化解了墨居仁的小小手段。

毕竟，以造化之气的神奇，有如此结果，张铁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但这个秘密，他绝不能说出口。“怀璧其罪”的道理，张铁再清楚不过了。

韩立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修仙界流传着那句经典名言：救苦救难的韩天尊，杀人放火的厉飞雨！

何况，韩立还有一个绰号叫——“韩老魔”，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

虽然张铁信任韩立的为人，知道他有一定做人的底线，也有对熟人心软之时。

但张铁不敢冒险，哪怕韩立曾与他共患难，可在这残酷的修仙世界，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正信任谁呢？

在强大至宝“造化天书”的诱惑下，有几人能经得起考验，他张铁不也曾对“掌天瓶”动心过吗？

为了自身的安全，造化天书的秘密，只能永远深埋在心底，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韩立见张铁如此敷衍的回答，眼中的怀疑更甚，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剧烈晃动，凉透的茶水溅出，留下深色的水渍。

“张铁！我们曾并肩作战，如今我身中剧毒，生死未卜，你却如此虚言推脱，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立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与愤怒，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既有对自身处境的焦虑，又有对张铁的不满。

他也不想与张铁闹成这样，说起来，这次危机能顺利解决，张铁的功劳还是居功至伟。

如果不是张铁，韩立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怎样？能不能逃过被夺舍的命运，他还真一点把握都没有。

“”墨居仁的阴狠谋划，余子童的诡异手段，现在想起来，韩立都觉得不寒而栗！

念及至此，韩立不由长叹一声，重重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语，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满心的疲惫与无奈。

韩立这番话，让张铁心里很难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缓缓说道：

“韩立，我若真有什么目的，何必与你一同面对墨居仁？

这毒来得蹊跷，我也毫无头绪，你若执意怀疑，我也无话可说。”

韩立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仿佛在丈量着心中的纠结与挣扎。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痛苦的纠结。他何尝愿意怀疑并肩作战的伙伴，可眼前的状况，实在太过诡异，让他不得不心生疑虑。

“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按照墨居仁的要求，前往嘉元城？谁知道这是不是他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韩立停下脚步，目光再次投向张铁，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防备。

张铁也站起身来，目光真挚地望着韩立，语气诚恳地说道：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此毒唯有那块宝玉可解，为了你的性命，也只能前往嘉元城一试。

韩立，为了表示歉意，我愿意陪你走一趟，有什么风险，我陪你一起扛。”

闻言，韩立却一时犹豫不决起来。他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斗。

一方面，他从心底里希望张铁能陪他走一趟。毕竟，说起来，他和张铁一起共患难过，这份情谊真的难得。

在这危机四伏的修仙路上，有个可靠的伙伴，无疑能让他多几分安心。

另一方面，韩立却又不希望与张铁同行。一来，这件事情，已经让他和张铁有了间隙，两人之间的信任出现了裂痕，再一起上路，难免会尴尬和不安。

二来，他不想与张铁再共享小绿瓶了。如今，他再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小绿瓶有多神奇，对他以后的修炼有多重要，韩立现在比谁都清楚。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这个道理，韩立已然有了小心思，再也不愿与张铁分享小绿瓶了。

见韩立久久不语，张铁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落寞的神情，说道：

“韩立，既然你能自行解决此事，正好，我也想回家看看，那就不陪你去了。”

说罢，不等韩立答话，张铁转身便离开了。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在昏暗的光线中，逐渐消失在门口。

韩立下意识伸出手，嘴唇张了又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

张铁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不由陷入了沉思。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仿佛是他内心杂乱思绪的写照。

对于韩立的决定，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更不觉得可惜。

如果换作以前，为了蹭蹭“掌天瓶”带来的好处，他或许还会恋恋不舍。

但现在，有了造化天书，“掌天瓶”对他的吸引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现在张铁考虑的事情，是自己如何获得修仙功法，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

以前都是一心扑在墨居仁身上，现在危机解决了，是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本来张铁已有打算，就是去寻找金光上人，想来其人身上定然有修仙功法。

再借助韩立之手，解决掉金光上人，功法之事也就解决了。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人的意料，韩立这条路显然不再适合了。

张铁望着窗外的雨幕，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心中已然开始谋划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