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八戒的资本顿悟

审计室的空气，像一坛被遗忘了五百年的酸菜，散发着绝望和馊腐的混合气息。

孙悟空变回人形后，一直没说话。他身上还沾着唐僧半干的口水，脸上是那种服务器被雷劈了两次的表情。他怀疑自己的猴生，从石头里蹦出来那一刻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唐僧在抄《心经》，但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每一笔都带着即将破产的颤音。沙僧则在写一份《关于黑水河子公司固定资产（服务器）非正常宕机及数据泄露风险的初步调查报告》，用词严谨，逻辑清晰，仿佛他刚才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开一场关于网络安全的博士生答辩。

只有猪八戒，置身事外。

他的脑子里没有KPI，没有阴谋，只有一种原始而纯粹的冲动——饿。

午饭的过期斋饭，早就化作了他肚腩里微不足道的一层脂肪。现在，他的胃像一个空虚的黑洞，叫嚣着需要填充物。他想起这子公司有个供奉香火的储藏室，名义上是给上级领导视察时准备的“精神食粮”，实际上就是个堆放过期供品的零食间。

他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储藏室里，一股陈年的檀香味混合着干果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八戒的鼻子抽了抽，像一台高精度的食品扫描仪，精准地定位到角落一个贴着“如来亲启·阅后即焚”封条的紫檀木箱。

封条？在他眼里，那就是“拆我”的另一种说法。

他那根万能的九齿钉耙，稍稍一撬，锁开了。

箱子里没有想象中的千年仙桃或者万年人参，只有一沓厚得能当枕头的、用金丝线装订的文件。封面是烫金的，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资本的光芒。

《“西天取经”项目外包合作框架协议》

八戒的好奇心，第一次战胜了食欲。他抽出文件，那纸张的手感，温润如玉，比高翠兰的脸蛋还滑。他翻开了第一页。

甲方：西天灵山集团（法人代表：如来）

乙方：三界合格妖魔供应商（名单见附录）

八戒的猪眼瞪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了下去。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混沌猪脑里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商业的本质。

“第十四难·黄风怪项目”

服务内容：提供“L-3级沙尘暴及精神污染”服务。

KPI考核：对核心资产“孙悟空（SWK-001）”造成有效视觉障碍，持续时间不低于一个时辰。

绩效评估：实际效果仅为“轻度眼部刺激”，未达成关键指标。根据协议4.4条款，扣除项目佣金50%，最终结算：一千五百金丹。

“第五十四难·女儿国项目”

服务内容：执行“S级情感纠葛及时间滞留”策略。

KPI考核：拖延项目经理“唐僧（TSZ-010）”行程，最低标准七十二小时。

绩效评估：实际拖延七十一小时，未达标。根据协议9.1条款，处以罚金：三颗九转还魂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