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境泥沼与冰冷曙光

廉价旅馆的窗户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勉强透进几缕城市边缘灰蒙蒙的光。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消毒水、潮湿霉味和隔壁廉价香烟混合的刺鼻气息。狭窄的单人间内，苏念蜷缩在硬板床上唯一一条散发着陈腐气味的薄被里。

距离那场毁灭性的暴雨夜，已经过去三天。

三天里，她从云端跌入泥沼。身上那件象征纯洁与幸福的婚纱，早已被她像剥离一层腐烂的皮一样，胡乱塞进了街角的垃圾桶。此刻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头发油腻地贴在额角，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下是浓重的乌青。那双曾经清澈含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挥之不去的血丝。

行李箱敞开着放在墙角，里面是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和所剩无几的现金。手机屏幕碎裂，像一张嘲讽的蛛网，她不敢开机，那里面全是亲朋的唾骂和周扬催债的冰冷信息。房东的驱逐、父母的责难断绝了退路，周扬和林薇薇联手散布的谣言像跗骨之蛆，让她在这个城市寸步难行。

她尝试过找工作。凭借名校履历和扎实的专业功底，她本应是人才市场的宠儿。然而，只要她投出简历，或者去面试，结果总是惊人的一致：

“苏小姐，很抱歉，你的情况…我们公司不太合适。”

“苏念？哦，就是那个婚前出轨还有精神问题的？我们小庙容不下大佛，请回吧。”

甚至有一次，一个面试官在结束前，意味深长地提醒她：“苏小姐，年轻人要脚踏实地，别总想着走捷径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那眼神里的轻蔑和暗示，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周扬和林薇薇的手，已经伸到了她能触及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不仅要夺走她的钱、她的名誉，还要彻底堵死她所有生存的缝隙，将她碾死在尘埃里。

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的胃。口袋里最后几个硬币，只够买一个干硬的面包。她撕下一小块，机械地塞进嘴里，味同嚼蜡。窗外是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嚣，与她所处的这个阴暗、寂静、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小房间，形成了两个割裂的世界。

“吱呀——”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旅馆老板，一个秃顶、眼神浑浊的中年男人，叼着烟出现在门口。他没进来，只是用脚尖踢了踢门框，不耐烦地嚷嚷：“302房！今天的房费！没钱就赶紧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苏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将口袋里仅剩的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那是她明天的饭钱。

老板瞥了一眼那点可怜的钞票，嗤笑一声：“这点？只够住到中午！中午之前，要么交钱，要么走人！”他吐了口烟圈，浑浊的目光在苏念身上扫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下流的探究，“看你长得还行，要是实在没地方去……”话没说完，但那猥琐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苏念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屈辱感如同毒藤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想要尖叫和撕碎的冲动。她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里倒下。

老板骂骂咧咧地走了。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苏念粗重的喘息声。

“为什么…凭什么…”三天前暴雨中的呐喊，此刻在她心底无声地回荡，却比那时更加绝望，更加无力。愤怒的火焰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似乎也快要熄灭殆尽。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像一只臭虫一样，被碾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让周扬和林薇薇踩着她的尸骨，享受他们的“幸福”？

不！

绝不！

一股强烈到近乎实质的不甘、怨恨与求生的欲望，如同火山岩浆般在她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里轰然爆发！这股力量如此狂暴，如此纯粹，瞬间冲垮了麻木的堤坝！

就在这股意志达到顶点的刹那——

【检测到符合标准的强烈复仇意志…】

【能量波动峰值突破阈值…】

【核心协议激活…】

【正在绑定宿主…】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机械合成音，毫无预兆地直接在苏念的脑海中响起！

苏念浑身剧震，猛地睁大了眼睛！幻觉？精神真的崩溃了？

【绑定成功。宿主：苏念。】

【复仇女神系统，为您服务。】

【终极目标：清算背叛，让罪孽者付出应有代价。】

【初始打脸值：10点。】

【新手引导开启…】

随着声音落下，苏念的视野前方，凭空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虚拟界面！界面设计简洁而冰冷，左侧是她的全身三维立体影像，旁边标注着简单的状态：【精神：濒临崩溃（意志峰值）】、【健康：虚弱】、【魅力：5/100（灰暗）】。右侧则清晰地列出几个选项：【技能树】、【信息库】、【任务列表】、【商城】。

冰冷的机械感是如此真实，彻底粉碎了“幻觉”的侥幸。

苏念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死死盯着那个界面，恐惧、震惊、难以置信，最终被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所取代！

“系统？复仇女神系统？”她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剧烈的颤抖，“你…你能帮我复仇？”

【本系统提供工具与路径，真正的复仇需由宿主执行。复仇之路，始于足下。】

【新手任务发布：获取第一份“打脸值”。】

【任务描述：揭露一次针对宿主的恶意行为或谎言，并让施害者/旁观者产生负面情绪（如难堪、愤怒、计划受挫）。成功奖励：打脸值+10，启动资金10000元。】

【提示：打脸值为系统唯一流通货币，可兑换技能、信息、资源。商城已开放部分初级物品。】

揭露恶意…获取打脸值…启动资金！

苏念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启动资金！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是活下去、离开这个鬼地方的第一块基石！

她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商城】。意念一动，界面切换。琳琅满目的虚拟物品呈现出来，但大部分都呈现灰色锁定状态，显示所需打脸值极高。只有最底层的几样东西是亮着的：

【初级商业洞察（1次）：5打脸值】（可短暂看穿商业计划/合同的关键漏洞）

【初级鉴婊雷达（被动）：3打脸值】（小幅提升对虚伪、恶意话语的直觉感知）

【魅力值临时+5（1小时）：2打脸值】

【体力恢复药剂（微量）：1打脸值】

【微型录音笔（增强版）：8打脸值】（超长待机，清晰拾音，自动云端备份）

苏念的目光在【初级商业洞察】和【微型录音笔】之间快速游移。周扬的公司…“扬帆科技”…那是他踩着她的心血建立起来的王国，也是他现在用来碾死她的工具！如果能在商业上找到他的漏洞……

她立刻集中精神，尝试打开【信息库】。一个搜索框弹出。她用意念输入：“扬帆科技当前核心项目漏洞”。

【信息库检索中…涉及关键商业机密，需消耗打脸值：15点。宿主当前打脸值不足。】

冰冷的提示浇灭了她刚升起的希望。10点初始值，不够。

怎么办？任务要求是“揭露恶意行为获取打脸值”，她现在连揭露的资本都没有！

就在这时，她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是关机几天后，唯一一次充电时自动开机了。屏幕上跳跃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

苏念的心脏猛地一缩。是周扬找的催债公司？还是新的污蔑？她手指颤抖着，几乎不敢去接。但想到系统任务，想到那唯一的生路，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同时用意念命令系统：“启用【初级鉴婊雷达】！”

【消耗打脸值：3点。剩余打脸值：7点。初级鉴婊雷达（被动）已激活，持续效果：永久（微弱）。】

一股微凉的、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流过大脑，让她对声音的感知似乎敏锐了一丝。

“喂？是苏念苏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刻板，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感，听不出明显的恶意。

“是我。”苏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这里是‘锐锋’设计工作室人事部。”女人的声音毫无波澜，“我们收到了你的简历，应聘初级设计师助理。”

苏念一愣。锐锋？她几天前在绝望中，似乎确实海投过一批简历，但早已不抱希望。周扬的手伸得那么长，连大公司都能搞定，何况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

“你的简历…勉强符合我们的初筛要求。”女人的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不过，我们这里有个临时性的小项目，需要人处理一批非常基础、非常枯燥的竞品分析数据录入和初步整理，时间紧，报酬很低，按件计费，做完就结。你…愿意接吗？”

枯燥？基础？报酬低？按件计费？做完就结？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充满了“廉价劳动力”和“临时抓壮丁”的味道。但就在女人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苏念脑中那刚激活的【初级鉴婊雷达】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虚伪和算计的情绪波动，透过电波传递了过来！这不是单纯的工作需求！对方的话语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什么项目？”苏念的声音异常冷静，与之前的绝望判若两人。系统赋予的微弱洞察力，让她捕捉到了那丝异常。

“哦，就是给‘扬帆科技’一个新项目做点外围的数据支撑，”女人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苏念脑中那根“针”的刺痛感陡然清晰了一瞬！“扬帆科技”四个字被刻意放得平缓，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她内心滔天的恨意！

周扬的公司！这个所谓的“临时项目”，竟然是为周扬的公司服务的！是巧合？还是…周扬或者林薇薇的又一个陷阱？故意用这种施舍般的工作来羞辱她？或者想看看她落魄到什么地步？

屈辱和愤怒瞬间冲上头顶！苏念几乎要立刻挂断电话，对着话筒痛骂！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系统的提示音和任务要求如同冰水浇下：【新手任务：获取第一份“打脸值”…揭露恶意…】

恶意…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恶意吗？利用她的绝境，给她一份为仇人工作的“施舍”，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羞辱！如果她接下，就是自取其辱；如果她拒绝，正中对方下怀，证明她“不识抬举”？

不，或许…这是机会？一个能接触到周扬公司项目的机会？哪怕只是最外围的数据！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雏形在苏念被恨意淬炼过的大脑中瞬间形成！她的指甲再次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极致的冷静。

“报酬多少？具体做什么？”她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份普通的工作。

“录入整理一百份竞品参数，核对基础数据，要求三天内完成，准确率95%以上。报酬…500块。”女人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五百块？连她住三天廉价旅馆的钱都不够！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压榨！苏念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或者隐藏在背后的人（周扬？林薇薇？）脸上那恶毒而得意的笑容。

“好。”苏念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去拿资料。”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沉默了两秒，才报出一个地址，并强调：“资料是加密的，只能在指定地点完成，不能带走。明天早上九点，过时不候。”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苏念缓缓放下手机。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勾勒出她瘦削却挺直的轮廓。

愤怒和屈辱依旧在胸腔里燃烧，但另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正在迅速凝结。她的眼神不再是绝望的死寂，而是如同淬火后的寒铁，闪烁着孤注一掷的锐利光芒。

“周扬，林薇薇…”她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仿佛从齿缝间磨出，带着森然的寒意，“想看我摇尾乞怜？想把我踩得更低？”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而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嘲讽和即将燎原的星火。

“游戏开始了。”她对着空气，也对着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界面，无声地说道。

【检测到宿主成功接下蕴含恶意的“诱饵”，并初步形成反击意志。判定：对恶意行为的初步揭露（识破意图）。奖励：打脸值+1。当前打脸值：8点。】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一声清脆的落子之音。

苏念的目光，再次投向系统界面。她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初级商业洞察（1次）】和【微型录音笔（增强版）】。

冰冷的蓝光映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明天，那个“指定地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是赤裸裸的羞辱？是更恶毒的陷阱？还是…她撬动命运的第一块基石？

她的指尖，悬停在了虚拟界面的兑换按钮之上。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