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衫断腿,血泪浸茶山

告别巨峰镇小院时,秀莲将最后几块猪头肉用油纸包好,塞进红姑和黄蓉蓉怀里,枯瘦的手紧紧攥了女儿和红姑一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庞青云拄着郭巨侠临时削制的粗糙拐杖,左腿虽经黄蓉蓉妙手包扎,那深入骨髓的断骨之痛和更深的屈辱,仍让他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洪大成被丐帮弟子抬着,浑浊的老眼望着徒弟佝偻的背影,满是痛楚与自责。七日之期如同悬顶利剑,济南府的方向,却仿佛被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未知的黑暗阻隔。

为避开官道可能的盘查,四人取道沂蒙山南麓。山路崎岖,云雾缭绕。行至一处山坳,浓烈得化不开的茶青气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景象,让见惯了江湖险恶的郭黄二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一片广袤却透着死气的茶园匍匐在山坡上。几十个身影,几乎全是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妇人,如同蝼蚁般在茶树间缓慢移动。她们身上是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被露水和汗水浸透,紧贴着嶙峋的脊背。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几乎与她们等高的巨大竹篓,里面塞满了刚采下的嫩芽。

茶园边缘,几间用茅草与木头搭成的棚子歪斜着,这就是她们的“住所”。棚内没有床铺,只有潮湿泥地上铺着的薄薄草席,几十人挤在一起,空气污浊不堪。此刻正是晌午歇息,监工——几个满脸横肉、提着皮鞭的汉子,正将几个黑乎乎的、冒着馊气的木桶踢到棚子门口。

“开饭了!猪猡们!”一个监工狞笑着吼道。监工那如同砂纸摩擦铁皮的狞笑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棚子里那些蜷缩在阴影中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猛然扯动,齐刷刷地抬起了头。一张张枯槁如树皮的脸上,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短暂地亮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沉的麻木覆盖。饥饿,早已碾碎了所有的羞耻和尊严。

她们动了。不是走,而是蠕动。长期饥饿和超负荷劳作榨干了她们最后一丝力气,只能佝偻着腰,拖着灌铅般的双腿,踉跄着、彼此推搡着,向那散发着浓烈馊腐恶臭的木桶涌去。没有排队,没有秩序,只有一种被生存本能驱动的、原始的拥挤。

没有人去找碗筷。那对她们而言是奢侈而多余的东西。一双双布满裂口、指甲缝里塞满黑泥、指关节粗大变形的手,直接插进了桶里黏稠、滚烫的糊状物中!那分明是喂猪的泔水!桶中黏稠的糊状物翻腾着馊臭的热气,混杂着烂菜帮、糠麸和碎石般的谷壳,分明是昨日猪槽里的残羹。她们枯枝般的手插入滚烫的泔水中,烫红的指节在黏腻里抠挖、抓捞,任由污浆顺着手腕的沟壑淌进磨烂的袖管,桶底沉淀着几块几乎看不见油星的肥肉皮,引得一阵无声的争,无声的撕扯中,指甲抠进邻人的皮肉,血丝混入浊浆,而她们浑浊的眼中唯有野兽护食的凶光。

突然,一块沾着泥污的肥肉皮飞溅到她们脚边!一个老妇女枯叶般的身躯爆发出骇人的敏捷,猛地扑上,用身子压住这“天赐的珍宝”。指甲深陷进冰冷的油膘里,她贪婪地将它塞入口中,连带着沙土与猪毛疯狂吮吸。油脂的腥臊滑过喉管那一刻,她佝偻的脊背竟奇异地舒展了,仿佛尝到了天堂的滋味。泪,浑浊如这矿坑的泥水,大颗砸在颤抖的手背上:“……真香啊……”这声呜咽般的呢喃成了她最后的祷词。满足的叹息尚未散去,她干瘪的胸膛已不再起伏,唯有嘴角凝固着一丝诡异而凄凉的微笑,原来她竟已累死,这猪食里的肥肉正是她最后的午餐。

“张婆子!你那傻闺女替你领的‘赏’!”另一个监工怪叫着,将一块明显带着牙印、沾着泥污的骨头扔到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老妇人脚下。那老妇人正是张氏,她枯槁得如同风干的橘子皮,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骨头时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淹没。她颤抖着抓起骨头,啃噬着上面残留的一点点筋皮肉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满足声,浑浊的泪水却大颗大颗砸在泥地上。她的女儿,那个因高烧而痴傻的姑娘,昨夜被监工头目拖走“伺候”,这就是换来的“犒赏”。

张氏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肋骨在单薄的衣衫下如搓衣板般凸起。白日里监工的皮鞭在她颈上抽出血痂,此刻却不如腹中蛆虫啃噬般的饥饿更锥心。她看着那群争抢的姐妹,恍惚想起自己痴傻的女儿——那孩子呢?“儿啊,是为娘害了你,娘不该听信村里人胡说八道,娘早该答应你,让你嫁给二狗子,呜呜呜。”

郭巨侠看得目眦欲裂!降龙十八掌的刚猛真气在体内奔腾咆哮,他一步踏前,脚下的山石应声碎裂!“住手!”声如炸雷,震得茶园嗡嗡作响。

监工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煞神吓了一跳,看清只是几个赶路人,顿时凶相毕露:“哪来的野狗敢管爷爷的闲事?活腻歪了?!”皮鞭带着破空声抽向郭巨侠!

郭巨侠怒哼一声,不闪不避,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攥住鞭梢!稍一发力,那监工便如同腾云驾雾般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茅草棚上,棚子一阵摇晃,惊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打!打死他们!”其余监工又惊又怒,挥舞着棍棒刀叉一拥而上。黄蓉蓉娇叱一声,双剑出鞘,化作两道匹练寒光,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监工们手中的武器尽数脱手,虎口崩裂!红姑也抽出防身短刀,护在庞青云身前。

庞青云拄着木棍,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看着张氏啃噬骨头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断腿的剧痛和毒瘾残余的躁动再次袭来,眼前一阵发黑。他强撑着,嘶哑地冲郭巨侠喊道:“巨侠…莫要…莫要再造杀孽…”他心中悲凉,武力能打倒几个监工,又如何能打倒这吃人的世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嚣张的呼喝由远及近!

“何人敢在本举人的茶园撒野?!”只见一顶四人抬的青呢小轿飞驰而来,轿旁跟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轿帘掀开,露出一张油光满面、眼袋浮肿的胖脸,头戴方巾,身着绸衫,正是此地一霸,捐了功名的土豪劣绅——丁举人!他目光淫邪地在黄蓉蓉和红姑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张氏身上,嘿嘿一笑:“张婆子,骨头啃得可香?你女儿昨夜伺候得本老爷舒坦,这算赏你的!”他目光一转,看到形容枯槁、拄着木棍的庞青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哟,还有个瘸腿的叫花子?怎么,也想学人英雄救美?呸!”

“狗官!”郭巨侠怒吼,剑虽未出鞘,剑鞘已遥指丁举人,杀气凛然。

丁举人吓得一缩脖子,随即恼羞成怒:“反了反了!给我拿下!男的打死,女的绑了送老爷我房里!”家丁们嗷嗷叫着扑上。

郭巨侠和黄蓉蓉正要动手,异变陡生!

一直强撑着的庞青云,在丁举人那句“瘸腿的叫花子”和家丁的喊杀声中,精神瞬间崩溃!断腿的剧痛、毒瘾的渴望(洪大成喂下的烟膏效力渐退)、连日来的屈辱和眼前这地狱景象的刺激,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他眼前猛地一黑,耳中嗡嗡作响,仿佛又看到梁百亩狞笑的脸、闻到那苦杏仁与金波荀花的毒气!

“呃啊——!”庞青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手中的木棍“啪”地折断!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完全不顾断腿的伤势,竟用双手撑地,以一种扭曲而迅猛的姿态,直扑向丁举人的轿子!他想撕碎那张令人作呕的胖脸!

“保护老爷!”丁举人身边一个身材精悍、太阳穴高鼓的护院头目厉喝一声,闪身挡在轿前。此人显然是个练家子,见庞青云状若疯虎却下盘虚浮,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他侧身避开庞青云抓来的双手,右腿如毒蛇般无声无息地弹出,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扫在庞青云那条完好的右腿小腿胫骨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庞青云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扑倒在地,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疯狂,他蜷缩在地上,身体筛糠般颤抖,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破烂的衣衫,口中只有嗬嗬的抽气声。

“青云哥哥!”红姑心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庞大哥!”郭巨侠和黄蓉蓉也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心神剧震。

丁举人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随即指着地上如同烂泥的庞青云狂笑:“哈哈哈!废物!给我打断他另一条腿!扔下山喂狼!”

那护院头目狞笑着抬脚就要踩下。

“我看谁敢!”郭巨侠目眦欲裂,长剑出鞘!一道乌沉沉的寒光如同怒龙般咆哮而出,带着撕裂一切的杀意直要斩那护院头目!他从小习武,虽尽得洪大成真传,然末法时代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也只剩下三招五式,洪大成虽为丐帮帮主,也多是由于德高望重,于内功心法知之甚少,丐帮打狗棍法更早在崇祯年间失传民间。若是寻常比武过招,郭巨侠还算得上北方武林青年人物的翘楚,似这般拼命搏杀,以少对多,却是全然没有胜算的。黄蓉蓉也红了眼,双剑如毒龙出洞,直取护院打手要害!这一刻,什么朝廷律法,什么江湖规矩,都被滔天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找死!”那踢断庞青云腿的护院头目狞笑一声,非但不退,反而得势不饶人,左脚如毒蝎摆尾,带着凌厉的恶风,再次狠狠踹向庞青云那条早已折断、无力垂落的左腿膝盖!他要彻底废了这个碍事的疯子!

“住手!”郭巨侠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长剑出鞘!一道乌沉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剑罡撕裂空气,带着亢龙有悔至刚至猛的沛然巨力,后发先至,直斩那护院头目的腰腹!这一剑含怒而发,有去无回,誓要将这恶徒腰斩当场!

“来得好!”护院头目眼中非但无惧,反而爆发出狂热的凶光!他竟不闪不避,弃了庞青云,双掌在胸前猛地一合,全身骨节发出一阵爆豆般的脆响!一股浑厚霸道、刚猛无俦的暗金色气劲瞬间透体而出,笼罩全身!他双掌如推山岳,悍然迎向长剑的剑锋!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炸开!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将周围的泥水、碎茶激得冲天而起!郭巨侠只觉一股雄浑无比、反震力极强的刚猛力道顺着剑身狂涌而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气血翻腾,竟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长剑嗡嗡震颤,剑罡竟被生生震散!

金钟罩!而且是极为精深、融入了佛门刚猛掌力的金钟罩!郭巨侠心中剧震,此人绝非普通护院!

“哈哈哈!丐帮降龙十八掌?洪大成的徒弟不过如此!”护院头目狂笑,原来他双手带一副灵活的铁拳手套,虽只是一招制敌,但人多势众,气势反而更盛!他显然练的是外家横练的顶级功夫,配合佛门掌力,防御与力量都强得惊人!

与此同时,黄蓉蓉的救援也被阻断!她双剑如电,直取丁举人轿子,意图擒贼擒王。然而,轿旁另外两名一直沉默、气息阴冷的护院动了!这两人身形如鬼魅,配合默契无间,一人使淬毒分水刺,专攻下三路,刁钻狠辣;一人使沉重的镔铁判官笔,招招势大力沉,点向黄蓉蓉周身大穴!他们的武功路数阴邪诡异,显然是江湖黑道上的成名高手,被丁举人重金网罗!

黄蓉蓉双剑虽妙,灵动迅捷,但面对这两名一流好手的合击,一时竟被缠住,双剑与分水刺、判官笔碰撞,火星四溅,发出密集如雨的“叮当”声,险象环生!她娇叱连连,却无法冲破两人的封锁线。

“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杀!”丁举人缩在轿子里,肥胖的脸上满是惊惧后的狰狞,嘶声咆哮。那些原本被郭黄气势震慑住的家丁和监工,见头目如此神勇,又见对方最强的两人都被挡住,顿时凶性大发,挥舞着刀叉棍棒,嗷嗷叫着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

郭巨侠被那护院头目死死缠住。对方仗着金钟罩硬功和雄浑掌力,招式大开大阖,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郭巨侠长剑虽利,降龙掌虽猛,但对方皮糙肉厚,要害护得极严,短时间内竟无法将其重创!再加上他毕竟年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自己如果战败,黄蓉蓉和红姑必将被这丁举人囚禁,后果不堪设想,而分心之下,还要格挡四周刺来的冷枪暗箭,一时间竟被压制得怒吼连连,无法分身救援他处。

黄蓉蓉那边更是危急!双剑对双煞,本就吃力,还要分神提防四周涌来的喽啰。一名监工觑得空隙,狞笑着将一柄粪叉狠狠捅向地上痛苦翻滚的庞青云!红姑尖叫着扑过去推那监工胳膊!

“红姑小心!”黄蓉蓉大急,左手短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般射穿那监工的咽喉!但也因此,她右臂被使判官笔的护院抓住破绽,沉重的笔锋带着恶风狠狠砸向她肩胛骨!

黄蓉蓉闷哼一声,虽竭力扭身避过要害,肩头仍被笔锋扫中,剧痛钻心,半边身子瞬间酸麻,手中长剑几乎脱手!身形踉跄后退,顿时落入下风,险象环生!

郭巨侠目眦欲裂,看到黄蓉蓉那边也被几个悍勇的家丁围攻,他知道,今日已不可能讨得了好!丁举人身边竟藏着如此高手,加上人数众多,己方又带着重伤的庞青云和毫无武功的红姑,再打下去,必是全军覆没之局!他思虑再三,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逃出生天,回去找师傅和丐帮其它长老再来救人。

郭巨侠狂吼一声,倚天剑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乌光,一式“亢龙有悔”全力轰向护院头目,将其暂时逼退数步。他趁机猛扑向黄蓉蓉方向,替她挡住判官笔的致命一击。

黄蓉蓉会意,强忍肩痛,从怀中掏出一颗黑乎乎的弹丸,猛地砸向地面!轰!一声闷响,浓密刺鼻、带着辛辣气味的黑烟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方圆数丈!这是丐帮秘制的“障目烟”,虽无毒,却能极大干扰视线和呼吸。

“咳咳!什么鬼东西!”

“小心暗器!”

围攻的丁府爪牙顿时一片混乱,惊呼咒骂。

郭巨侠知道,此刻也只有放弃众人,他快速向烟雾边缘移动。

“别让他们跑了!放箭!放箭!”丁举人在烟雾外气急败坏地尖叫。

几支零星的弩箭射入烟雾,但准头大失。趁着烟雾和混乱,郭巨侠拼尽全力冲出了包围圈,跌跌撞撞地钻入茶园旁浓密的山林之中,留下身后丁举人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烟雾中渐渐清晰的、满地狼藉的战场。

郭巨侠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但理智告诉他,此刻回头,所有人都会死!甚至生不如死!他只能含着滔天的恨意与无尽的愧疚,没入了黑暗的山林。

浓烟渐渐散去。

丁举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那个双腿尽断、如同破麻袋般蜷缩在血泊泥泞中,因剧痛和绝望而意识模糊、低声呻吟的庞青云。

“呸!废物!”丁举人狠狠啐了一口,脸上满是暴戾,“把这没用的瘸子拖回去!彻底打断他剩下那条好腿!扔到后山矿坑里,让他给老子挖石头挖到死!哼哼,这俩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都给老爷我带回去!”

两名如狼似虎的家丁狞笑着上前,粗暴地拖起庞青云。断腿被牵扯,庞青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彻底昏死过去。他被拖行着,在泥泞中留下一条长长的、混杂着鲜血和绝望的痕迹,消失在山道的拐角。

山林深处,郭巨侠一拳狠狠砸在树干上,碗口粗的树应声而断!他虎目赤红,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

庞青云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痛让他意识模糊,但丁举人那声“瘸腿的叫花子”和护院头目残忍的冷笑,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他睁开眼,一群麻木而怜悯的目光。这里是哪儿?自卑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了他破碎的心。一个废人…一个被毒瘾控制、双腿尽断的废人…自己连累了郭巨侠和黄蓉蓉,还有红姑?只会是拖累…是耻辱…

他双手撑着地,拖着两条断腿,如同最卑贱的蠕虫,艰难地、决绝地挪动。泥泞和鲜血在他身后拖出两道刺目的痕迹。他的背影,充满了被碾碎的尊严和无边无际的自弃。

那个曾经青衫磊落、神采飞扬的身影,消失了。

张氏终于咽下了那块带着屈辱的骨头上的最后一点油渣。她满足地咂咂嘴,浑浊的眼睛望着棚顶漏下的惨淡天光,喃喃道:“就…这样了…”头一歪,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气息断绝,原来她已经咬舌自尽。。周围的妇人麻木地看着,眼神空洞,继续啃着手中冰冷的、能硌掉牙的粗面馒头。一个年老的采茶女低声啜泣:“我们…我们不该借钱娶儿媳妇…丁举人…他家的钱借不得…都死了七个了…这是第七个了…”监工粗暴的吼声立刻压过了她的低语:“哭丧呢!赶紧吃!吃完干活!”

如同受伤的猛虎般发出震天的咆哮:

“这他娘的世道——!!!”

郭巨侠的咆哮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他突然意识到,回去请救兵是来不及的,现在黄蓉蓉和红姑被擒才是大事,他们定不会杀了庞青云,想来是囚禁他做苦力。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他的心头,他知道,时间宝贵,这个机会也是稍纵即逝。

七日之期,济南府,王者茶苑的阴影更加浓重。而庞青云,这个被命运和心魔双重碾碎的男人,又将如何在炼狱般的江湖底层挣扎求生?他的断腿与毒瘾,能否在血与火的淬炼中找到救赎的微光?那每一片被血泪浸透的茶叶背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挣扎与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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