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的怒吼还在训练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被拖鞋物理攻击后的悲愤余韵。他猛地摘下耳机，一个箭步冲向还歪坐在椅子上的叶修，那架势，仿佛不是去讨说法，而是要去同归于尽。
“老叶！你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真人PK！现在！立刻！马上！苏黎世湖底决一死战！”黄少天张牙舞爪，手指都快戳到叶修鼻尖了。
叶修慢条斯理地把光着的左脚缩了缩，避免被愤怒的黄少天踩到，脸上依旧是那副“哎呀真不好意思”的表情，语气却欠揍得很：“冷静，少天，注意国际影响。都说了是战术性脚滑，意外。你看，哥这不也差点闪到腰？”他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后腰。
“我信你个鬼！你腰闪了拖鞋还能飞这么准？！”黄少天不依不饶。
“咳咳，”喻文州适时地咳嗽两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微笑，轻轻按住了黄少天的肩膀，“少天，冷静点。叶神说了是意外，那就是意外。”他转向叶修，笑容依旧，眼神却带着一丝无奈，“叶神，您这‘意外’，动静有点大。”
叶修耸耸肩，没说话，弯腰把那只完成“首杀”壮举的拖鞋捡了回来，拍了拍灰，重新套上。那“啪嗒”一声轻响，在黄少天看来充满了无声的嘲讽。
“散了散了，都散了！”方锐憋着笑出来打圆场，推着还气鼓鼓的黄少天，“走走走，复盘去复盘去，叶神刚指挥得多精彩！别让一只拖鞋耽误了正事！黄少，走走，我请你喝冰水降降火！”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连拉带劝，总算把炸毛的黄少天暂时安抚下来，只是他看向叶修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此仇不共戴天”的杀气。
门外的金发记者麦克·罗森塔尔，早已在拍下那张惊世骇俗的照片后，如同中了头彩般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深藏功与名，只留下训练室里一地鸡毛和一只拖鞋引发的“血案”。
***
翌日清晨，苏黎世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中。国家队的队员们陆续下楼来到酒店餐厅。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烤面包和煎培根的香气，本该是安静享用早餐的时刻，却被几份摊在长桌上的报纸打破了宁静。
“噗——咳咳咳！”正喝着牛奶的张佳乐一眼扫过头版，直接呛得满脸通红，指着报纸的手指都在抖，“我……我去！老叶！拖鞋战神！国际认证了！”
只见《电竞时代》国际版头版，那加粗的“SLIPPERS OF WAR!”标题和叶修拖鞋精准命中黄少天后脑勺的巨幅照片，如同一记闷棍，狠狠敲在每个走进餐厅的队员心上。
【百花缭乱】：[报纸头版高清大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神！拖鞋战神！实至名归！@君莫笑@夜雨声烦黄少，后脑勺特写帅不帅？[捶桌笑.gif]
【风城烟雨】：[报纸截图]这标题……绝了。叶神，国际形象靠你了。[喝茶.jpg]
【生灵灭】：从传播学和意外事件概率学分析，这张照片的抓拍时机和构图堪称教科书级别。叶神的拖鞋……或许真能成为一种新型战术威慑？[推眼镜沉思]
【王不留行】：[大小眼凝视报纸.jpg]
【海无量】：@君莫笑叶哥！拖鞋战神！求签名！求同款拖鞋链接！我要供起来当护身符！[星星眼]
【一枪穿云】：……
【石不转】：根据图片分析，拖鞋飞行轨迹符合非牛顿流体在特定角度下的抛射模型。落地动能足以造成轻微软组织挫伤。建议黄少天进行冰敷。@夜雨声烦[医学分析报告链接]
【大漠孤烟】：哼。[报纸揉成一团.jpg]
【索克萨尔】：少天，冷静。叶神……嗯，注意安全。[微笑中带着一丝疲惫]
【夜雨声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叶！！！！！！！！！！！！！！我跟你不共戴天！！！！！！国际头条！！！！！我的形象！！！！！！你们还笑！！！！！！！！！！张佳乐！方锐！王杰希！我记住你们了！！！！！！！！！！真人PK！！！！！必须真人PK！！！！！！
职业选手群里瞬间被黄少天的咆哮刷屏，夹杂着其他人的调侃和叶修事不关己的抠鼻表情。
“完了完了完了……”肖时钦看着报纸，脸色发白，“冯主席……冯主席怕不是要心梗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叶修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狂暴地震动起来，屏幕上“冯宪君”三个大字疯狂跳跃，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要焚毁一切的怒火。
叶修慢吞吞地拿起手机，这次连免提都懒得开，直接放到耳边。
“叶——修——！！！”冯主席的咆哮声即使没有外放，那穿透力也足以让旁边几桌的队员侧目，“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全世界都在说什么？！‘拖鞋战神’？！‘人字拖征服世邀赛’？！丢人丢到国际上去了！国家队的脸！荣耀的脸！都被你那双破拖鞋踩在脚底下了！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去买双像样的皮鞋！不！买三双！轮流穿！还有！给我写检讨！深刻检讨！不少于五千字！立刻发给我！！！”
叶修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等冯主席的咆哮告一段落，才懒洋洋地开口：“检讨？冯主席，写那玩意儿有啥用？能提高胜率还是能安抚少天受伤的心灵？买鞋？行啊，经费您给报销不？国际名牌皮鞋挺贵的。”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报销单。
“你……你……”电话那头传来冯宪君急促的喘息声，显然被气得不轻，“叶修！我不管！形象！形象必须挽回！今天下午有国际媒体开放日！你给我穿正装！打领带！头发梳整齐！好好解释！把影响给我消除掉！不然……不然你就等着被内部处分吧！”吼完，电话再次被狠狠挂断。
叶修放下手机，对着满桌表情各异的队员耸耸肩：“听见没？下午媒体日，哥要盛装出席，挽回国家形象。”他拿起一块烤面包，慢悠悠地啃着，仿佛刚才只是接了个订餐电话。
“噗——”方锐第一个笑喷，“盛装？叶哥你除了那身‘战袍’，还有别的衣服吗？西装？领带？上次拍证件照那套还是老魏临时给你租的吧？”
“这个嘛……”叶修摸了摸下巴，眼神在餐桌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表情还有些悲愤、正恶狠狠戳着煎蛋的黄少天身上，“少天……”
“干嘛？！”黄少天警惕地抬头，如同惊弓之鸟。
“你行李箱里，是不是有套备用西装？借哥救救急？哥那套……嗯，还在国内干洗店呢。”叶修一脸诚恳。
“想都别想！”黄少天瞬间炸毛，“我的衣服！借给你？！门都没有！窗户也没有！你穿拖鞋去吧！让全世界都看看咱们的‘拖鞋战神’风采！”
“啧，小气。”叶修撇撇嘴，目光又转向喻文州，“文州……”
喻文州优雅地切着培根，微笑：“叶神，我的尺码……您可能不太合身。”
叶修又看向王杰希。王杰希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大小眼平静地回视：“魔术师袍子，要么？”
叶修：“……”他环视一圈，队员们要么低头猛吃，要么望天，要么憋笑，显然没人打算贡献出自己的正装。
“唉，世态炎凉啊。”叶修叹了口气，继续啃他的面包，仿佛已经认命。
***
下午，苏黎世荣耀世邀赛官方新闻发布厅。
巨大的背景板上是世邀赛的炫酷LOGO，台下长枪短炮林立，来自世界各地的电竞记者们翘首以盼。焦点，自然是昨天引爆全球的“拖鞋战神”事件主角——中国队领队叶修。
后台，中国队队员们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们的领队。
叶修最终还是没借到西装。他身上套着一件……勉强能算作是深色休闲外套的衣服，里面是万年不变的T恤。领带？不存在的。头发？依旧保持着它自由奔放的姿态。唯一的变化是——他脚上那双功勋人字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白色帆布鞋？
“叶哥……你这……”张佳乐欲言又止。
“嗯？”叶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不是拖鞋了，帆布鞋，够正式了吧？冯主席也没规定必须皮鞋啊。”
众人：“……”这逻辑，无法反驳。
“下面，有请中国荣耀国家队领队，叶修先生！”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
聚光灯瞬间打亮。叶修在无数道聚焦的目光和咔嚓作响的快门声中，趿拉着那双白色帆布鞋（没错，他走路还是那个随意的调调），慢悠悠地走上了发布台。那随意的姿态，与台下记者们正襟危坐、西装革履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修先生！叶修先生！请问您对‘拖鞋战神’这个称号有何看法？那是您独特的出场方式吗？”一个金发记者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正是麦克·罗森塔尔，他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
“看法？”叶修拿起话筒，声音带着惯常的懒散，“挺好的啊，朗朗上口，容易记住。出场方式？意外，纯属意外。主要我们训练中心的地板太滑，质量有待提高。”他一本正经地把锅甩给了地板。
台下一阵哄笑和窃窃私语。闪光灯闪得更密集了。
“叶领队！您穿着如此……呃，随意，参加国际赛事，是否代表中国队对世邀赛不够重视？这是否是一种……策略性的轻视？”另一个记者的问题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叶修抬了抬眼皮，看向那个记者：“重视？打比赛靠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这里，”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跟穿什么鞋，关系不大。至于策略……”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你们觉得是，那就是吧。”
这模棱两可、带着点欠揍的回答，让提问的记者噎住了。
“叶神！叶神！”一个中国记者激动地站起来，“国内粉丝都非常关心！请问您脚上那双传奇的拖鞋会作为秘密武器出现在正式比赛中吗？”
这个问题一出，台下又是一片善意的哄笑。
叶修也笑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话筒，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说道：“这个嘛……战术机密，无可奉告。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我建议我们的对手，尤其是某些喜欢研究战术细节的队伍，可以多关注一下我们战术板上的新元素。”
战术板上的新元素？记者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有后台的中国队员们，嘴角疯狂抽搐，想起了那只在电子战术板上散发着魔性光辉的Q版人字拖。
“叶领队！请问您对德国队长奥古斯特评价您和君莫笑是‘一个需要重新建模的未知变量’有何回应？”终于有记者问到了专业问题。
提到奥古斯特和德国队，叶修脸上的懒散稍微收敛了一丝，眼神里多了点认真的光。“奥古斯特队长是个非常优秀的战术大师。”他给予了肯定，“他的评价很准确。散人，或者说君莫笑，本身就是一个打破常规的存在。未知，意味着可能性。我们也很期待在赛场上，和德国队这样的强队交流学习。”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对手，又暗含自信。
记者们还想追问，叶修却已经站了起来：“好了，问题差不多了吧？我们还要训练。毕竟，比赛靠的是实力，不是发布会上的嘴皮子。回见。”说完，也不等主持人宣布结束，自顾自地趿拉着帆布鞋，在记者们愕然的目光和再次爆发的闪光灯中，施施然走下台，留给世界一个潇洒（？）又随性的背影。
这场充满“叶修特色”的媒体开放日，非但没有平息“拖鞋风波”，反而因为其随意的着装、欠揍的回答和那句神秘的“战术板新元素”，引发了更多猜测和话题。叶修用他独有的方式，再次证明了：想用常规手段约束他？门都没有。
***
傍晚，训练再次开始。对手依旧是高强度的综合AI。
巨大的战术屏幕悬挂中央，叶修还是那把椅子，还是那个位置。不过这次，他手边多了个画风清奇的保温杯——杯身上印着巨大的滑稽笑脸。他时不时拿起来嘬一口，里面红艳艳的枸杞起起伏伏。
“小周，11点方向，钟楼阴影，有埋伏。两个，枪手和盗贼。别急着上去，用曲射吊他们一下，逼他们动。”叶修盯着屏幕，声音平稳。
周泽楷沉默点头，一枪穿云枪口微抬，一发弧度诡异的子弹划过天空，精准地落入钟楼阴影区，炸开一团烟雾。两个模糊的身影被迫显露踪迹。
“老韩，机会！冲正面！吸引火力！新杰，给老韩套盾！重点防那个狂战的破甲斩！”叶修语速加快。
韩文清的大漠孤烟怒吼一声，如同坦克般碾向敌方阵型。张新杰的圣光盾及时落下。
“乐乐！”叶修突然点名。
“在在在！”张佳乐立刻回应，百花缭乱的手雷已经蓄势待发。
“看到那个躲在骑士后面的小牧师AI没？”叶修手指一点，“给你个光荣任务。绕到侧面，穿个显眼的，比如……粉色的，围裙？对，就想象你穿了件粉围裙！蹦跶过去，在他面前放个大招！烟花放得越绚烂越好！仇恨给我拉稳了！让他眼里只有你，顾不上奶别人！”
“噗——！老叶！你又来！”张佳乐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粉围裙？！这梗过不去了是吧？！我不穿！”
“战术！为了胜利！想想冠军！”叶修一脸严肃，“你看，你那些闪光弹、爆缩弹、毒气弹一放，再配合你风骚的走位，AI牧师绝对被你迷得死死的！仇恨值杠杠的！小事情，趁现在！机械空投！砸他们后排！位置……嗯，就选那个牧师头顶偏右两码！出其不意！”
“收到！”肖时钦这次眼神锐利，手指如飞。几个不起眼的机械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AI牧师头顶侧上方，轰然炸开！电光火石夹杂着冰冻碎片，瞬间将措手不及的小牧师淹没！
“干得漂亮！”方锐喝彩。
“少天！”叶修再次点名。
“干嘛？！”黄少天没好气地应道，手上操作不停，夜雨声烦的剑光如同跗骨之蛆缠着一个魔剑士AI。
“别光顾着砍，注意走位！往3点钟方向那片燃烧区域引！老王，火墙留个口子！关门打狗！”叶修快速部署。
“明白。”王杰希言简意赅。王不留行扫把一甩，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墙精准地出现在魔剑士AI的退路上，只留下叶修指定的那个狭窄缺口。
黄少天虽然嘴上不服，但手上操作极其精准，剑光逼迫着魔剑士AI一步步退向那唯一的生路——实则是死亡陷阱！就在魔剑士即将冲出火墙缺口的瞬间！
“喻队！混乱之雨！”叶修喝道。
喻文州的咒术早已吟唱完毕。索克萨尔法杖挥下，一片紫黑色的、带着混乱效果的魔法雨精准地笼罩在缺口区域！刚冲出火墙、血量本就不健康的魔剑士AI瞬间被混乱，在原地晕头转向地乱转！
“集火！”叶修一声令下。
枪声、爆炸声、剑光、魔法瞬间将其吞噬！
配合行云流水，节奏完美掌控！AI的防线在叶修精准的调度和队员们高效的执行下，如同被精准手术刀切割，迅速瓦解！
“漂亮！”连一向严肃的韩文清都忍不住低喝一声。
战斗结束。队员们摘下耳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一丝酣畅淋漓后的疲惫。刚才那波配合，比昨天更加流畅高效！
叶修也放下平板，伸了个懒腰，发出满足的叹息。他再次拿起那个滑稽笑脸保温杯，美美地嘬了一大口枸杞水。然后，在所有人（尤其是张佳乐）抽搐的目光注视下，他拿起电子笔，在战术板上那只昨天画的Q版人字拖旁边，又认认真真地画了一个新的东西。
那是一个线条简单、但特征极其明显的——Q版的、带着蝴蝶结的、粉红色小围裙！
画完，他似乎很满意，还用笔尖点了点那个粉围裙，然后画了个箭头指向代表张佳乐百花缭乱的位置标识，在旁边标注了一个小小的“嘲讽MAX”。
训练室里，瞬间陷入了比昨天更加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战术板上那两样东西：一只微笑的Q版人字拖，和一件可爱的Q版粉围裙。它们并排而立，在洁白的电子屏幕上，散发着一种混合了荒诞、魔性、却又隐隐透着强大战术威慑力的……奇特光辉。
张佳乐看着那只粉围裙，脸都绿了，手指颤抖地指着战术板：“老……老叶……你……”
叶修抬起头，环视了一圈表情彻底崩坏的队员们，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哥的良苦用心”的意味。
“都看到了？”他敲了敲战术板，点了点那只拖鞋和粉围裙，“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战术核心思想之一：**心理威慑与仇恨引导**。”
他无视了张佳乐快要吐血的表情，侃侃而谈：“拖鞋，代表着意外性和不可预测性。让对手时刻提防着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惊喜’。粉围裙……嗯，代表着极致的高调嘲讽，吸引一切火力，为队友创造机会。两者结合，虚实相生，攻心为上！”
他顿了顿，看着队员们呆滞的眼神，语重心长地总结道：“荣耀，打的是操作，更是心理。好好领悟吧，少年们。”
说完，他再次捧起保温杯，惬意地喝起了枸杞水，仿佛刚才宣布的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拖鞋粉围裙威慑理论”，而是今天的天气不错。
国家队队员们看着战术板上那两个Q版图标，又看看一脸淡然的领队，集体陷入了对荣耀战术认知的深深怀疑之中。
这世邀赛……还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