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施语嫣比平时早半小时到达教室。她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上面整齐地列着几条观察记录：
1.实验课示波器维修：专业级操作（需电子工程知识）
2.巷战格斗：军用擒拿术特征（至少2年系统训练）
3.薛定谔方程引用：量子力学基础（大学物理内容）
她在下方又添了一条：
4.草稿纸上的拓扑学符号（上周五数学课）
合上笔记本，施语嫣从书包侧袋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颗薄荷糖——和上次她放在伞里还给莫沉的一模一样。她轻轻将一颗糖放在莫沉的课桌上，正好摆在他平时趴着睡觉的位置正前方。
同学们陆续到校。当莫沉懒洋洋地晃进教室时，施语嫣假装专注看书，余光却紧盯着他的反应。莫沉看到桌上的薄荷糖，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他环顾四周，然后迅速将糖塞进口袋，耳尖微微泛红。
“早啊，学霸小姐。“他像往常一样拖着调子打招呼，却在看到施语嫣桌上摊开的《量子力学简史》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施语嫣推了推眼镜：“早。今天放学后补习，我准备了一些新题目。“
莫沉趴在桌上，脸朝她的方向：“又是那种'小学生都会'的题？“
“你会喜欢的。“施语嫣平静地回答，翻过一页书。
整个上午，施语嫣都在暗中观察莫沉。物理课上，老师讲解电磁波时犯了一个小错误，把横波特性说成了纵波。她注意到莫沉的笔突然停住了，眉头微皱，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默念正确的定义。但当老师询问大家是否听明白时，他却举起手问了一个极其幼稚的问题，引得全班哄笑。
课间时分，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敲了敲讲台。
“同学们，有个重要通知。下个月全市高中生数学竞赛，一等奖获得者将获得清华北大自主招生资格。“教室里立刻响起兴奋的议论声，李老师继续道，“我们班必须派代表参加，有自愿报名的吗？“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施语嫣。她微微点头：“我报名。“
“太好了！“李老师笑容满面，“还有其他人吗？“
教室里安静下来。正当李老师准备结束询问时，后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也报个名玩玩。“
全班哗然。莫沉依然趴在桌上，声音因为姿势而显得闷闷的，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赵志强夸张地大笑起来：“莫沉，你连二元一次方程都不会解，去丢人现眼吗？“
莫沉抬起头，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万一蒙对几道题呢？“
施语嫣紧紧盯着他的侧脸。这不是计划中的试探，但莫沉主动跳进了可能暴露的境地。为什么？
李老师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个...参赛需要年级前30%的成绩...“
“让他报。“施语嫣突然开口，“学校规定任何人都可以自愿参加。“
教室里再次安静下来。李老师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好吧，名单我会报上去。施语嫣，莫沉，好好准备。“
下课铃响，同学们三三两两讨论着这个爆炸性消息。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生突然窜到莫沉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沉哥，你疯了吗？“
施语嫣认出这是班上的张伟，平时沉默寡言，据说计算机很厉害。她假装收拾书包，慢慢靠近门口。
走廊上，张伟压低的声音隐约传来：“...初中联赛你明明...现在突然...会被发现的...“
莫沉的声音更轻，施语嫣只捕捉到几个词：“...必须...她怀疑...计划有变...“
当她走出教室时，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张伟匆匆离开，莫沉则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操场。
“你朋友好像很担心你。“施语嫣站到他身边。
莫沉没有看她：“张伟大惊小怪而已。“
“初中联赛？“施语嫣单刀直入，“你参加过？“
莫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哦，那个啊，初中被硬拉去凑数的。“他转过身，脸上又挂起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学霸小姐对我这么感兴趣？“
施语嫣没有接他的调侃：“下午的补习，别迟到。“
图书馆的角落位置，施语嫣铺开三张试卷。第一张标注“基础“，第二张“提高“，第三张则是没有标注的竞赛难度题。她打算用阶梯式测试法，精确测定莫沉的真实水平。
莫沉迟到了十分钟，头发乱蓬蓬的，像是刚睡醒。他拖开椅子坐下，看到桌上的试卷，挑了挑眉：“今天这么隆重？“
“先从基础的开始。“施语嫣推过第一张试卷。
莫沉扫了一眼，拿起笔开始作答。他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解题步骤乱七八糟，但施语嫣注意到，他每道题的最终答案都离正确答案不远——要么小数点错位，要么符号相反，像是有意控制的错误。
第二张试卷，莫沉开始表演“挣扎“——他咬着笔帽皱眉思考，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最后给出部分正确的解答。但施语嫣敏锐地发现，他“挣扎“的时间与题目难度不成正比，有些简单题他故意耗费很长时间。
当施语嫣准备递出第三张试卷时，莫沉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掏手机的动作太快，施语嫣还是瞥见了他的屏保——黑色背景上白色的薛定谔方程。
Ψ=Ψ(x，t)
这个发现让施语嫣差点笑出声。一个“学渣“的手机屏保是量子力学基本方程？这简直像是自投罗网。
莫沉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我得接个电话。“他快步走出图书馆。
施语嫣趁机翻看他前两张试卷的草稿。在第二张试卷的背面，莫沉无意识地写下了几行算式——那是第三张竞赛题中最难的一道题的解答过程，完整而精确。
五分钟后，莫沉回来，表情有些阴沉：“今天得提前走。“
“张伟的电话？“施语嫣状似随意地问。
莫沉收拾书包的手停住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施语嫣收起试卷，“明天继续。“
莫沉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撒谎时会不自觉地推眼镜。“
施语嫣的手僵在半空。
“再见，学霸小姐。“莫沉挥挥手，转身离开。
第二天数学课，老师宣布下周有小测。课间时分，同学们都在紧张地复习。莫沉照例趴在桌上睡觉，施语嫣则整理着她的观察笔记。
赵志强带着几个男生晃过来，一把抓起莫沉桌上的笔记本。“哟，睡神的笔记，让我瞻仰一下！“
莫沉猛地抬头，但已经来不及了。赵志强翻开笔记本，大声念道：“'考虑希尔伯特空间中的自伴算子...'这什么鬼东西？“他皱眉翻了几页，“后面全是天书啊！“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施语嫣看到莫沉的脸色变得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三下，停顿，再三下，像是某种密码。
“还给我。“莫沉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刀锋般锐利。
赵志强显然被这语气震住了，但很快又笑起来：“怎么，睡神生气了？“他作势要撕笔记本，“这种天书留着干嘛？“
莫沉站起来，动作快得惊人。他一把扣住赵志强的手腕，轻轻一扭，笔记本就落入了他的手中。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钟。
“别碰我的东西。“莫沉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懒散，但眼神冷得吓人。
赵志强揉着手腕，悻悻地走了。莫沉坐回座位，把笔记本塞进书包最里层。
“希尔伯特空间？“施语嫣轻声问。
莫沉没有看她：“科幻小说设定而已。“
“你写科幻小说？“
“不行吗？“莫沉反问，语气又变得轻佻，“学渣就不能有点爱好？“
施语嫣不再追问，但在她的观察笔记本上又添了一条：“5.希尔伯特空间笔记+快速制伏赵志强的身手=绝对伪装。“
放学时，张伟在教室门口等莫沉。施语嫣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听到张伟压低声音说：“...系统我已经黑进去了...成绩记录修改好了...但竞赛...“
莫沉打断他：“外面说。“
施语嫣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拿出手机，搜索“初中数学联赛获奖名单“，筛选本省前三年的记录。当看到某个名字时，她的手指停在了屏幕上：
2019年省级初中数学联赛一等奖：莫沉（市实验中学）
名字旁边是一张小小的照片，上面的少年眼神明亮，笑容自信，与现在这个总是趴在桌上睡觉的“学渣“判若两人。
施语嫣关上手机，望向窗外。夕阳将整个校园染成金色，远处，莫沉和张伟的身影正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但有一点已经确定——莫沉的伪装背后，藏着一个她迫切想要了解的故事。
而数学竞赛，或许就是揭开一切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