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穴微光与冻结之影
- 转生无印者:开局绑定垂死王子
- 梦逝01
- 5990字
- 2025-07-18 21:23:01
“呃!”林默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牙齿咯咯作响。他下意识地看向脚边——那盆火焰蕨的叶片死死地蜷缩着,叶脉中原本顽强闪烁的赤芒彻底熄灭,整株植物透出一种濒死的灰败,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这无声的警示,比布洛克的警告更让他心胆俱寒。
艾利安瞬间拔剑,赤金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地穴中骤然亮起,驱散了一小片阴影,却驱不散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恶意。他锐利的目光如同火炬,扫向布洛克所指的方向——地穴深处那片被巨大钟乳石柱分割开的、更加深邃的黑暗。那里只有嶙峋的岩石轮廓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的感知只是错觉。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令人窒息的、仿佛连时间都能冻结的寒意,却真实不虚。
“方向?”艾利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布洛克缓缓摇头,受伤的左臂肌肉因高度紧张而不停抽搐,脸色在微弱的地苔荧光下显得更加苍白。“…消失了。像潮水退去。但那感觉…错不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干涩,“很…古老。很…冰冷。不是活物该有的气息。”
艾利安眉头紧锁,剑尖的光芒微微摇曳。老岩精长老临终的警告——“小心…那…冻结…灵魂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回音在脑海中震荡。他握紧了手中那块“地脉之痕”晶体,核心那点微弱的土黄色光芒依旧在顽强闪烁,指引着通往熔烬裂谷的方向,却也昭示着前路潜藏着比元素兽群更恐怖的未知。
地穴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岩精们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以及布洛克因伤痛和失血而略显粗重的呼吸。悲伤与恐惧如同粘稠的雾气,笼罩着这个小小的避难所。
艾利安收剑入鞘,赤金光芒敛去,地穴重新被柔和的苔藓微光主宰。他走到布洛克身边,沉声道:“处理伤口。赛琳娜的药。”语气不容置疑。布洛克没有反对,沉默地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解开了左肩破损的皮甲和里衬。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暴露出来,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祥的乌青色,是被腐沼畸变体带有腐蚀性能量的触手所伤。
艾利安拿出赛琳娜给的青灵药剂(翠绿色)和一小卷干净的绷带。他动作利落,先用清水冲洗伤口(水囊里珍贵的清水),布洛克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哼。当冰凉的青灵药剂倒在狰狞的伤口上时,“嗤”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药草气息散开。布洛克的身体猛地一颤,喉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滚落。药剂似乎与腐毒产生了激烈的中和反应,伤口边缘的乌青色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一些。
林默靠在稍远些的岩壁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的剧痛已经消退成持续的闷痛和疲惫,诅咒带来的冰冷刺痛也暂时蛰伏下去,但灵魂深处被那“冻结目光”扫过的寒意却久久不散。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冰冷的镣铐,又看看脚边那盆毫无生气的火焰蕨。刚才在空间裂隙前那种诡异的“视野”…到底是什么?是诅咒的副作用?还是…别的什么?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那种撕裂感,想要再次捕捉那种“看”到能量流动的状态,但大脑空空如也,只有阵阵隐痛提醒着之前的消耗。那种能力,似乎完全不受他控制,只有在生死关头才可能被触发,代价巨大。
“贤…贤者大人…”一个怯生生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林默抬头,看到之前被他从腐沼中救下的那个小岩精,正端着一个用某种巨大坚果壳做成的粗糙小碗,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碗里盛着一种浑浊的、散发着微弱土腥味和奇异清香的液体。小岩精灰绿色的小脸上泪痕未干,大大的土黄色眼睛怯怯地看着林默,将坚果碗高高举起。“水…干净…的…谢谢…救…诺诺…”他笨拙地表达着感激,名字似乎叫诺诺。
林默愣了一下。看着那双纯净的、带着恐惧和感激的眼睛,他冰冷坚硬的心防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前世只是个普通人,今生更是挣扎在底层,从未被人如此仰望和感激过。他接过沉重的坚果碗,入手冰凉。“…谢谢。”他声音有些干涩,尝试着喝了一口。液体入口微涩,带着泥土和某种根茎的清甜,滑过干渴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诺诺见他喝了,小脸上立刻露出一点微弱的笑容,又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才跑回其他族人身边。
艾利安已经帮布洛克包扎好了伤口。布洛克闭目靠在岩壁上,似乎在努力恢复体力,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一些。艾利安走到林默身边坐下,递给他一块硬邦邦的黑麦饼。“吃点东西。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默,默默接过,用力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麦饼粗糙得如同木屑,在口中艰难地咀嚼着。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沉默的默契,共同经历了生死,那些因契约和身份产生的隔阂似乎被冲淡了些许。
“刚才…在裂隙那里,”艾利安看着林默,目光锐利而探究,“你做了什么?我看到了,那裂隙…是消失了,不是转移。”他亲眼目睹了那违背常理的一幕。
林默咽下干涩的麦饼,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不知道。那一刻,头疼得像是要炸开…然后…好像‘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那裂隙,在我眼里像一团…疯狂旋转、塌陷的漩涡。我只是…本能地,觉得撞向某个‘点’…也许能行?”他描述得极其模糊,甚至有些混乱,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不确定。“撞上去之后,头更疼了…然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艾利安静静听着,眼中光芒闪烁。林默的描述虽然模糊,却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这个来自异界的“无印者”,体内潜藏着某种与常规魔法体系截然不同的、难以理解的力量。这力量与诅咒纠缠,在生死关头会以不可控的方式显现。“那‘冻结的目光’出现时,你有什么感觉?诅咒反应很剧烈。”
“冷…”林默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即使在地穴相对恒温的环境下,那种寒意似乎仍烙印在灵魂深处,“比维斯塔的诅咒更…纯粹,更古老。像是…被埋藏在最深地底的万年寒冰看了一眼。而且…”他顿了顿,眉头紧锁,“它好像…特别‘注意’我?或者说…注意我体内的诅咒?”他想起老岩精长老那诡异的临终警告。
艾利安神色凝重,看向地穴深处那片黑暗。“长老说‘混沌在呼唤你,也在觊觎你’。‘污秽之眼’…还有这‘冻结的目光’…恐怕都指向荒野深处同一个恐怖的存在。它盯上你了,林默。”这个认知让艾利安感到一阵寒意。他握紧了手中的“地脉之痕”,核心的土黄色光芒微弱却坚定。“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按照长老指引的‘地脉之痕’路线前进。待在原地,就是等死。”
林默,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看向那些围在老岩精长老遗体旁,悲伤低语的岩精们。诺诺依偎在一个年长些的女性岩精怀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们失去了庇护者,家园被腐沼侵蚀,荒野对他们来说同样步步杀机。
“他们…怎么办?”林默低声问。这些弱小的生物,又付出了长老生命的代价。
艾利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默了一下。“地脉之痕的路线,或许能暂时避开最狂暴的区域。如果他们愿意,可以跟着我们走一段相对安全的路径,直到找到适合他们藏身的岩脉地穴。但深入熔烬裂谷…”他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那里是连卡洛斯那样的宗师都九死一生的绝地。
就在这时,那个年长的女性岩精(似乎是长老的配偶)擦了擦眼泪,在几个族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艾利安和林默面前。她同样深深地鞠躬,然后抬起浑浊的土黄色眼睛,用生涩的通用语说道:“恩人…带…诺诺…离开…这里…被…污染…‘秽土’…在…蔓延…”她指了指地穴深处,又指了指外面,“‘污秽之眼’…的…爪牙…会…回来…”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对诺诺未来的担忧。“我们…老了…走不远…诺诺…小…跟着…恩人…活路…”她说着,将依偎在她身边、懵懂又害怕的诺诺轻轻推向林默。
林默看着被推到眼前、睁着大眼睛茫然无措的小岩精诺诺,又看看那些满脸悲戚和恳求的年老岩精,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他明白,这些岩精是希望他们带走族中唯一的幼崽,为岩精族保留一丝血脉。这份沉重而绝望的托付,让他无法拒绝。
“我们…会尽力。”艾利安代替还有些怔忡的林默,沉声应下。他明白,带上诺诺意味着额外的负担和风险,但这份生命的托付,同样是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他将诺诺轻轻抱起,小家伙很轻,身体冰凉粗糙。诺诺似乎感觉到了安全,本能地往林默身边缩了缩。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沉默和压抑中度过的。艾利安和布洛克(勉强恢复了一些)轮流警戒。岩精们用简陋的工具,在附近一处相对松软的岩壁上,挖掘了一个浅浅的坑穴,将老岩精长老的遗体安放进去。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低沉的、用岩精古老语言吟唱的哀歌在幽暗的地穴中回荡,充满了对大地母亲的哀诉和对逝者的无尽悲恸。歌声苍凉古朴,仿佛来自远古的回响,听得林默心头沉重。诺诺依偎在林默腿边,无声地流着泪。
林默靠在岩壁上,强迫自己休息,但大脑却异常清醒。他反复回忆着空间裂隙前那一刻的感觉。那种撕裂般的剧痛…那种奇异的“视野”…那种对能量流动和空间“稳定点”的瞬间捕捉…他闭上眼,尝试集中精神,忽略身体的疲惫和诅咒的隐痛,努力去“感知”周围。起初,只有一片黑暗和地穴里微弱的水滴声。渐渐地,他仿佛能“感觉”到身边艾利安身上散发出的、如同温暖篝火般的稳定热源(火焰魔力);布洛克那边则像一块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顽石(纯粹的生命力和杀意);诺诺身上是极其微弱、如同幼芽破土般的土黄色光点;那些悲伤的岩精们则散发着悲伤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土褐色微光;而整个地穴的岩壁,则流淌着一种厚重、沉静、深褐色的能量脉络…这种感觉极其模糊,并非视觉,更像是一种直觉般的“体感”。
他尝试将这种微弱的感知力“延伸”出去,向地穴深处那片曾被“冻结目光”注视过的黑暗探去。刚一触及那片区域的边缘,一股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寒意瞬间反馈回来!仿佛精神触角碰到了万载寒冰!林默猛地打了个寒颤,瞬间从那种玄妙的感知状态中跌落,心脏狂跳!那种冰冷死寂的恶意…虽然淡了很多,但依旧存在!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怎么了?”艾利安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没什么。”林默摇摇头,压下心头的悸动。他无法确定那残留的恶意是之前留下的痕迹,还是那东西依旧在遥远的黑暗中“注视”着这里。他低头看向脚边的火焰蕨。在刚才他尝试感知时,蜷缩的叶片似乎极其微弱地舒展了一丝,叶脉深处那熄灭的赤芒,似乎也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微弱得如同幻觉。这株植物…似乎对他的状态有反应?
他心中一动,小心地将火焰蕨捧在手里。入手是粗糙的陶盆和植物特有的微凉触感。他尝试着,像刚才那样集中精神,将意念“投注”在这株奇异的植物上。没有奢望沟通,只是单纯地“感受”它。这一次,他更加专注,甚至忽略了外界的声响。
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脉动”感,从手中的植物传来!它像是一颗微缩的心脏,在极其缓慢、却顽强地搏动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伴随着一丝极其精纯、温暖的、充满生机的能量涟漪,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轻轻荡漾开。这股能量是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坚韧,与他体内那股冰冷蛰伏的诅咒之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让林默惊讶的是,这股微弱的生机脉动,似乎隐隐指向了一个方向——与艾利安手中“地脉之痕”晶体核心那点土黄色光芒指引的方向,存在一个微小的夹角!
这个发现让林默心头一震!难道这火焰蕨,不仅能反映他的状态,还能感知到某种…与“地脉之痕”不同,但同样重要的东西?或者说,它感知到的,是生命能量更活跃的方向?是安全的路径,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捧着火焰蕨,目光扫过艾利安腰间挂着“地脉之痕”的位置,又看向植物叶片脉动感最清晰指向的黑暗深处。一丝疑惑和隐隐的直觉在他心中升起。
岩精们的哀歌渐渐停歇。简单的安葬结束了。年长的女性岩精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被林默护在身边的诺诺,浑浊的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决绝,然后带着其他族人,默默地、步履蹒跚地走向地穴的另一条岔路,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岩石阴影中。他们选择留下,与这片即将被“秽土”侵蚀的家园共存亡。
诺诺看着族人消失的方向,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滑落,但他紧紧抿着嘴,没有哭出声,只是伸出枯瘦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林默沾满泥污的裤脚,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该走了。”布洛克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他已经重新披挂整齐,左臂虽然活动不便,但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锐利,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假象。他看向艾利安手中的“地脉之痕”,那点土黄色的光芒正稳定地指向地穴深处某个方向。“‘污秽之眼’的爪牙随时可能追踪过来。那股‘冻结的目光’…也未必真的离开。”
艾利安点点头,将诺诺抱起,放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枣红马经过休息,状态尚可)。他看向林默,目光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还能坚持吗?”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大脑的隐痛,将火焰蕨重新固定在马鞍旁。他看了一眼那株植物,又看了看“地脉之痕”指引的方向,以及自己感知中火焰蕨微弱脉动指向的那个微小夹角。他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坐在艾利安身后。“走吧。”声音平静,带着一种被磨砺出的坚韧。
队伍再次启程。布洛克依旧在最前方探路,身影融入地穴的幽暗。艾利安策马居中,小心地护着身前的诺诺。林默紧随其后,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火焰蕨叶片脉动感指引的那个方向,心中的疑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老岩精长老的警告、“地脉之痕”的指引、火焰蕨的脉动、还有那如跗骨之蛆的“冻结目光”…前路迷雾重重,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
地穴蜿蜒向下,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阴冷,岩壁上渗出的水珠在微弱的地苔荧光下闪烁着幽光。布洛克的脚步突然变得极其谨慎,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地面。
“等等。”他抬起手,声音带着凝重。艾利安和林默立刻勒住马缰。
布洛克用手指捻起一点地面潮湿的泥土,凑到鼻尖嗅了嗅,又用指尖搓开。那泥土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粘稠的深绿色,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与之前腐沼相似的腐败气息,但更加…古老和深沉。
“‘秽土’…”布洛克的声音冰冷,“污染蔓延的痕迹。比预想的更快。”他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向前方更加幽深的洞穴,“这条路,被污染了。‘地脉之痕’的指引…似乎被扭曲了。”他看向艾利安手中晶体核心的光芒,那土黄色的光点此刻正微微闪烁着,指向的方向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偏差,指向了一片被深绿色秽土明显覆盖的区域!
艾利安脸色一变。如果连“地脉之痕”的指引都被污染扭曲,那他们在这迷宫般的地穴中将彻底迷失方向!
就在这时,林默马鞍旁的火焰蕨,那蜷缩的叶片突然极其轻微地、自发地颤动了一下!叶脉深处,那原本彻底熄灭的赤芒,极其艰难地、闪烁出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微弱的红光!这光芒只持续了一瞬,便再次熄灭。但林默清晰地“感觉”到,手中捧着的陶盆传来一股极其微弱的脉动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坚定地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个与“地脉之痕”此刻指引的、被秽土覆盖的方向,几乎呈九十度夹角的分岔洞口!
那洞口幽暗深邃,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健康湿润气息的深绿色苔藓,看不到任何秽土的痕迹。
林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看向艾利安和布洛克,两人正因“地脉之痕”的异常而陷入短暂的凝重和抉择。是相信被污染的指引?还是冒险盲目前行?
火焰蕨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脉动和瞬间闪现的红芒,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映照在林默的眼底。这株来自异界、因他而生的植物,在无声地向他传递着什么。是生命本能的警示?还是…指向真正生路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