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截香你带在身上,权当抵你的舌尖血了。万一真遇上眼蚕失控的紧急状况,就赶紧把它点上。虽说这香还没办法保你周全,但好歹能争取点时间让你周旋一番,不至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上一个病人就是病发得太急,袁采盈也是如此,你千万得小心再小心。”张鹿岑面色凝重,尽管表情冷淡,可话语里蕴含的关切之意,我还是能真切地感受到。
“那边不是还有一把吗?为啥不都拿走呢?”我接过张鹿岑递来的镇灵香,一边慢慢转身离开,一边恋恋不舍地频频回望不远处的桌子,心中满是不舍。
“拿个一根半根的,倒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可要是拿多了,指不定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来,丢东西的人说不定会追查到底,正所谓‘福不享尽有余德’,东西分散开,他们就不太容易追查到咱们头上;二来,就怕有人顺着这东西的线索来追查,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这样做也能尽量把目标转移开。能拿到十分之一就已经是运气爆棚了,哪还敢贪心想要全部占有呢?”张鹿岑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一字一顿,认真且详细地解释着。
“你说得确实在理,我就是担心这些东西放在这儿会引来灾祸。”这确实是我心底一直盘旋不去的担忧,毕竟这东西危害也是很大了,如果被些心怀歹意的人拿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看到那位老清洁工了吗?他会处理好一切的。”张鹿岑说着,伸出手指向远处正低头一丝不苟打扫卫生的老清洁工。仿佛感应到了我们的目光,老清洁工抬起头,脸上绽放出和蔼的笑容,冲我们热情地打招呼。
“你认识他?”我惊讶不已,急忙伸手拉住张鹿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他以前一直在小公园附近打扫卫生,我的店铺就在那一片,所以见过几次面。”张鹿岑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我感觉他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回想起和老清洁工接触的种种交集,我不禁由衷地感慨道。
“那是自然。有一部分清洁工其实是隶属于‘驱虫队’的,不然那些‘妖灵’留下的各种痕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张鹿岑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
“啊?那你怎么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拿东西呀?”我满心都是疑惑,眼睛直直地看着张鹿岑,迫切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清洁工’虽然算是‘驱虫队’的,但又不属于那种正规编制内的人员,可以理解成是‘外勤’。他们本质上首先是修行者,然后才是‘驱虫队’的一份子,所以不会那么不近人情。你偶尔偷偷拿一点东西,他们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也不是他们的东西,但千万别贪心多拿了。李松鹤不也是‘清洁工’嘛,你看看他做事的风格,哪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张鹿岑耐心十足地向我解释着其中的缘由。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我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本来我们是约好在凤来观碰面的。既然咱们在这儿碰巧遇上了,我就提前跟你说了吧。那颗朱枣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之前不是故意瞒着你。我要是不用点手段,根本换不来这朱枣。”张鹿岑一脸坦然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躲闪。面对她如此坦率的样子,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我还担心你不愿意收呢。”这话其实并不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可一想到张鹿岑之前老是说我不会说话,我就觉得还是少开口为妙。反正东西都已经给她了,也不可能再要回来,还不如大方地做个人情。
“哼哼,还算你有点长进。”张鹿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颇为赞许地说道,那神情仿佛在说我这小子终于有点开窍了。
“那就先这样吧,咱们找个时间再聚。”我说道。
望着张鹿岑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虽说张鹿岑事后给了我补偿,但被人算计的感觉还是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好像我和她下了一盘棋,从头到尾都被她牵着走,最后输得一塌糊涂。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前那些劝过我的人或许说得对,我真的不应该再和张鹿岑继续来往了,谁知道以后还会被她算计成什么样呢。
“嗯?”张鹿岑似乎感觉到了我一直盯着她的目光,停在了人群中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优雅地冲我挥了挥手。
“造孽啊。”我下意识地也抬起手挥了挥,心里却懊恼得不行,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别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她能算计我,说明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要是对别人一点价值都没有,才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抛弃,然后自己在那儿患得患失。以后我多留个心眼就是了,如果因为害怕被算计就不和别人打交道,那永远都没办法成长。
“朱枣对她这么重要,她为什么不自己用舌尖血去交换呢?哦,肯定是她耍了手段,把交易条件从心头血偷梁换柱了。”我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件事。
“这么看来,朱枣就相当于心头血,也相当于月泉水。李松鹤之前说过,掌握收集月泉水的方法是灵师的入门考验,那么张鹿岑才舍不得拿出来交换呢,还是她已经没有月泉水了呢?”我的脑子一刻也没闲着,不停地分析着张鹿岑的行为,想着以后怎么才能在她面前不吃亏,首先就得把她的心思摸透。
“我记得张鹿岑当时说她准备贡献心头血,不管这中间有没有算计,朱余馨都没同意。这说明了什么呢?很有可能是张鹿岑身上的心头血也就被取走了。”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个解释是比较合理的。
“从一开始,张鹿岑就看上了朱枣,可她自己没有能用来交换的东西,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在桥上的时候,她故意引导我松开李松鹤的手,就是为了排除李松鹤这个不确定因素。之后她对街边的商品都不感兴趣,好像直接就去找朱余馨了。那她是早就知道朱枣在哪里吗?她和朱余馨认不认识呢?她拿到朱枣后,马上就离开我身边了,这段时间她去做什么了?朱余馨后来又来找我做交易,这是巧合还是她俩一起算计好的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呢?”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在我脑海里冒出来,就像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刚解开一个,又缠上另一个。
最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的命运好像就被这几个人拿捏得死死的,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走。比起李松鹤的方案,我之所以更倾向于张鹿岑的,倒不是说李松鹤的方案有多差,而是他的方案连第一步都还没开始实施呢。
“还是自己经历得太少,懂得不够多啊。”我苦笑着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心里沉甸甸的。毕竟我还要去和朱余馨见面,真不知道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