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局已定

一时间,关于皇储之位的竞争和选择成为了人们话题,目前的焦点都集中在真金的儿子甘麻剌和铁穆耳身上。从地位上来看,作为嫡长孙的甘麻剌,应该是继承人的最佳人选,但这只是从汉臣儒家思想的角度去考虑,有诸多争论。

真金的长子甘麻剌、次子答拉麻八剌(在圣元二十九年因病去世)和幼子铁穆耳,因同为太子妃伯蓝也怯赤所生,且自小受到忽必烈皇后察必的抚养,因此在皇储之位的竞争中显得尤为突出。

甘麻剌于中统四年(1263年)诞生,这一时刻对于整个皇室部落来说都意义非凡。他的父亲真金,当时仅有22岁,不久之前刚刚被封为燕王,这一封赏不仅是对真金个人能力的认可,也预示着皇室血脉的延续与壮大。甘麻剌的出生,如同锦上添花,为这一喜事增添了更多的喜悦与期待。

而甘麻剌的祖父母,忽必烈与察必皇后,在年近五旬之际迎来了这位小皇孙,心中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对于他们来说,甘麻剌的出生不仅意味着部落血脉的延续,更是对他们作为祖父母身份的肯定与尊重。因此,小甘麻剌自小便被养在祖父祖母身边,享受着皇室部落的宠爱与关怀。

虽然自小甘麻剌就有口吃的毛病,但从他祖父忽必烈对他的看重可知,他口吃的毛病并没多大影响,可能就是一着急就结巴,不着急说话也正常。

在皇室部落中,甘麻剌的成长无疑会受到极高的关注与期待。他的身份与地位注定了他将承担起重要的责任与使命。而忽必烈与察必皇后作为他的祖父母,为他提供最好的教育与培养,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有德有才的皇室成员。

由于甘麻剌从小被养在祖父祖母身边,与父母的接触相对较少,这种分离使得他在感情上与父母存在一定的距离。而当他的父母又接连生育了其他儿子后,他们的注意力和关爱更多地集中在了这些在身边成长的孩子身上,这无疑加深了甘麻剌与母亲之间的情感隔阂。

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甘麻剌与母亲之间缺乏深入的交流和互动,使得他们之间的感情难以像其他母子那样深厚。这种情感的疏离,使得甘麻剌在成长过程中感受到了一种被忽视或不被重视的感觉,进一步影响了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

因此,当甘麻剌的母亲偏爱幼子铁穆耳时,敏感的甘麻剌轻易地就感受到了这种偏爱的存在。一下子自己就有一种被辜负的无助感,内心中升起了些许的怨恨之情。

然而,宫闱之中的争斗往往复杂多变,不仅仅取决于身份地位,还涉及到各方势力的角逐和皇帝的个人喜好。铁穆耳虽然与甘麻剌地位相当,但在某些方面更得忽必烈的青睐。因此,这场皇储之争并非简单的地位之争,而是涉及到政治、权力和部落利益的一场复杂斗争。

忽必烈有十二个儿子,大皇后察必所生的嫡子有四人,长子朵儿只,次子真金,三子忙哥剌,四子那木罕。朵儿只早逝,因此真金才为太子,可是因为忽必烈的寿命实在太长了,儿子们一个个都没能熬过父亲,真金、忙哥剌、那木罕都先于父亲离开人世。

八个庶子中,也只有宁远王阔阔出、镇南王脱欢死在父亲后面,然而首先他们或才能平庸或有过过失不可能被考虑,另一方面接受了礼法制度的忽必烈也会选择庶子继承皇位,第二代既然无法指望,也就只好寄希望于第三代了。

第三代中只有晋王甘麻剌和铁穆耳有资格入选。可甘麻剌才能平平,且在与窝阔台汗国交战时吃过败仗,对以军功为立身之本的蒙古贵族来说这是大忌。铁穆耳倒是在镇戎漠北之时颇有战功,马可波罗称赞他“生性善良,智勇双全,曾在几次大战中表现了自己的勇敢。”而且,真金太子的太子妃,铁穆耳的母亲阔阔真,深得忽必烈和察必这对老夫妻的喜爱,公公婆婆疼儿媳妇,便会爱屋及乌对儿媳妇所喜爱的孩子也另眼看待。甘麻剌虽然也是阔阔真所生,但自幼被忽必烈夫妇抚养,和母亲感情比较淡漠,远不如铁穆耳。阔阔真对铁穆耳的偏袒,自然会对忽必烈产生影响。

忽必烈在选择继承人一事上显得深思熟虑且多变。他最初为甘麻剌设置“内史府”,看似有意将其作为继承人来培养,这一举措无疑提升了甘麻剌的地位,也向外界传递了他可能是未来皇位继承者的信号。

然而,后来的种种迹象却表明,忽必烈的想法有所改变。真金太子妃阔阔真对长子并没多少感情,她更喜欢幼子铁穆耳。慢慢也影响了忽必烈把希望寄托在真金之子铁穆耳身上。

在诸王叛乱之时,忽必烈派铁穆耳统兵讨伐叛王哈丹,这一举动不仅显示了铁穆耳在军事上的才能得到了忽必烈的认可,也让他有机会在实战中积累声望和经验。

随后,至元三十年(1293年),忽必烈又派铁穆耳镇守蒙古汗国故都哈拉和林,掌管北方防务,并命博尔术之孙、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辅助他。

玉昔帖木儿(1242年—1295年)是元世祖忽必烈时期的重要大臣,也是成吉思汗“四杰”之一、右手万户那颜博尔术的嫡孙。他在二十岁时就袭父职为万户那颜,驻军按台山(今阿尔泰山)。不久,他奉元世祖之召,来到大都,以元勋世臣身份任怯薛官,被称为月儿鲁那颜(又译月吕禄那寅,蒙古语意为“能官”)。

这一系列的任命和重任,无疑进一步增强了铁穆耳在皇位继承上的竞争力。铁穆耳在东北与和林的经历,使他与精锐的北方驻军结下了特殊关系。

本来铁穆耳已经胜出自己的二哥了,可他却也有一个要命的缺点——酗酒。无论忽必烈怎样规劝和责备他,都没有用。以至于忽必烈用棍子打过他三次,并派一些护卫盯着他,让他们不给他酒喝的地步。正是因为这样的毛病,铁穆耳虽然比哥哥强过很多,已经处于无竞争对手的地位,可“皇太孙”的名分却迟迟定不下来。

这一举动无疑具有极大的象征意义,它似乎向外界明确表明了铁穆耳是忽必烈属意的继承人选。皇太子宝作为真金曾经身份的象征,它的传承无疑代表着皇位继承权的转移。

这样一来,铁穆耳一下占据了两大优势:其一正是重臣玉昔帖木儿的支持,其二则是忽必烈去世之后,玉昔帖木儿以太子印玺为凭据,一口咬定忽必烈要本就要传位给铁穆耳。

再加上甘麻剌和铁穆耳的母亲阔阔真的“偏心”,这兄弟俩虽然一母同胞,但甘麻剌从小养在察必皇后身边,跟生母关系不那么亲密。而铁穆耳作为幼子,又由阔阔真一手抚养,自然更受阔阔真宠爱。

更为关键的是,在玉昔帖木儿的请求下,直到至元三十年(1293年)六月二十一日,忽必烈才把原本真金太子的“皇太子宝”印授予铁穆耳,但也没有正式颁诏确定他的地位,这标志着他正式成为皇位继承人。

铁穆耳抚军漠北不到一年,忽必烈重病的消息传到和林。

玉昔帖木儿快马加鞭回到大都,替铁穆耳做了两件事。他先请回两年前受奸臣构陷、赋闲在家的开国元勋伯颜。

玉昔帖木儿对伯颜说:“您跟随可汗征战三十余年,南下灭宋、北上平叛,出镇和林,其战功和威望在当朝数一数二。铁穆耳大汗希望您能总领朝政”。

伯颜沉思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玉昔帖木儿大人,感谢你的传话。我虽受奸臣陷害,赋闲在家,但我的心始终牵挂着朝廷。”

玉昔帖木儿恭敬地说:“大人,您的忠诚与才能,朝廷上下无人不知,铁穆耳大汗深知您的价值,他对您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伯颜微微点头道:“我明白大汗的心意,他既然信任我,那我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我愿意再次出山,为朝廷尽一份力。”

玉昔帖木儿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有您总领朝政,定能重现往日辉煌。”

伯颜眼中闪烁着光芒说:“我会尽我所能,不负众望。只是,我希望能够整顿朝纲,清除奸佞,让朝廷回归正轨。”

玉昔帖木儿坚定地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会全力支持您。”

果然,伯颜不仅把工作做得十分出色,还因重被启用而变成铁穆耳系的拥趸。

随后,玉昔帖木儿又着手制造铁穆耳登基是“皇天定命”的舆论。他指派御史中丞崔彧向真金妃阔阔真献玉玺。据说是木华黎的后人硕德的妻子脱脱真拿给御史台通事阔阔术一块玉石印章,让他代为出售。阔阔术不认识玉石印章上面的字,就报给上司御史中丞崔彧。崔彧看看印章,上面有八个篆字,他也不认识,就请精通篆文的监察御史杨桓来鉴定下,杨桓说那八个字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断定这个玉石印章是前朝传说的传国玉玺。

给铁穆耳安排完顾命大臣,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正月二十二日,忽必烈眼睛一闭,驾崩了。

在忽必烈驾崩后八日,崔彧偕同杨桓、阔阔术去东宫把玉玺献给真金太子的太子妃阔阔真(即徽仁裕圣皇后)。御史中丞崔彧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玺,缓缓步入大殿,向真金妃阔阔真献上这份珍贵的礼物。

崔彧恭敬地说:“真金妃娘娘,臣崔彧今日特来献上一件稀世珍宝,以表臣子对朝廷的忠诚。”

阔阔真好奇而期待说:“哦?崔御史,你所说的珍宝是何物?快快呈上来让本宫一睹为快。”

崔彧缓缓走上前,双手呈上玉玺:“娘娘,这便是臣今日所献之物——传国玉玺。此玉玺历经沧桑,传承至今,其珍贵程度无法用言语形容。”

阔阔真惊讶地说:“传国玉玺?这……这岂不是无价之宝?崔御史,你是如何得到此物的?”

崔彧详细地解释:“娘娘,此玉玺乃是臣从蒙古开国功臣“太师国王”木华黎的后代手中所得。据他们所言,这玉玺自成吉思汗时代便一直传承至今,乃是国宝中的国宝。”

上献玉玺时,崔彧假意自己看不清上面的文字,将玉玺遍示群臣。崔彧手持玉玺,略显迟疑地说:“诸位大人,老朽眼拙,这玉玺上的文字,我实在是看不清楚了。不知哪位大人眼力好,能替我一看,这上面究竟刻着什么字?”

群臣纷纷上前围观,议论纷纷。

伯颜激动地说:“这、这上面写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不忽木惊讶地说:“传国玉玺?这怎么可能!”

完泽肯定地说:“没错,这绝对是传国玉玺!我曾经在史书中见过相关的记载,这玉玺上的文字与描述的一模一样!”

崔彧故作惊讶地说:“传国玉玺?这、这怎么可能!我只是奉旨前来献宝,哪里知道这玉玺竟有如此来历!”

群臣议论纷纷,对崔彧的献宝行为表示赞赏和感激。

阔阔真威严地说:崔大人,你此次献宝有功,哀家会重重赏赐你。至于这传国玉玺,乃是国宝,必须妥善保管,以彰显我朝之威仪。

崔彧恭敬地说:“谢娘娘隆恩!臣定当尽心竭力,守护国宝,不负所托。”

随后,阔阔真下令赏赐收藏玉玺的硕德家属宝钞二千五百贯,崔彧、杨桓、阔阔术三人也因辨别和进献玉玺而获得赏赐。玉玺到了太子妃阔阔真手中,这个被忽必烈看重的聪慧女子,做为一个母亲面对两子相争,火速派遣中书右丞兼东宫詹事丞张九思、詹事院判臣仆散寿送玉玺给在上都的老儿子铁穆耳。从这个举动中我们已经知道,可怜地老大甘麻剌,在他妈心中已经出局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更不可无储君。为了断绝这些处心积虑的人的念想,忽必烈将“皇太子宝”授予真金第三子铁穆耳。铁穆耳就是后来的元成宗。

从这件事上,也能品出一个道理:人应该心胸大一点儿,不应该过于看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