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站在学生会室门前，薄荷糖在掌心攥出黏腻的糖浆。倒计时数字在锁骨处跳动：68:23:17。门缝里渗出的铁锈味与信纸上的气息重叠，他抬脚踹门的瞬间，门锁自动弹开——林墨正用钢笔尖挑着块暗红晶体，像在解剖一只濒死的蝴蝶。
“迟到四分三十秒。“林墨没抬眼，晶体在灯光下裂成蛛网状，“你哥当年倒是很守时。“
江辰把糖罐砸向桌面。玻璃炸裂的脆响中，薄荷糖滚过实验报告，在“共生体排异反应“的字迹上黏成一团。林墨的钢笔突然刺来，糖球被钉穿在木质纹路里：“纯度不够，你哥教过你怎么选薄荷叶吗？“
“他教过我怎么拆穿骗子。“江辰扯开领口，露出锈迹斑驳的倒计时，“这是你搞的鬼？“
林墨的指尖抚过那些凸起的纹路，低温激得江辰后颈发麻：“是你的细胞在求救。“他掀开衬衫下摆，腰腹处盘踞着同样的倒计时，数字快了整整十二小时，“当我们的锈斑完全同步，就会像实验楼的小白鼠那样......“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刮擦声。江辰转头瞬间，林墨的钢笔扎进他肩头，剧痛中看到玻璃窗上趴着团人形锈斑，五指正抠进钢化玻璃。
“别动。“林墨的呼吸擦过耳垂，钢笔抽出时带出丝荧蓝色液体，“我的血能暂时混淆它们的感知。“
疼痛让江辰眼前发黑。等他回过神，林墨已经解开三颗衬衫纽扣，心口处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齿轮状的金属结构：“这是你哥给我的第二颗心脏，现在它快锈死了。“
林墨的手还扣在江辰腕间，荧蓝色血珠顺着两人交握的指缝滴落。暗室里只有紫外线灯管的嗡鸣，冷白光线把标本柜的玻璃照成幽绿色。江辰的视线被钉在那具骸骨上——褪色的红绳缠绕着指骨，绳结是江澈独有的蝴蝶扣法，三年前自己亲手给他系在护身符上。
“你偷了他的遗物。“江辰的喉结滚动，铁锈味在舌尖漫开。骸骨的胸椎处嵌着半枚齿轮，与哥哥掌心的残片严丝合缝，“连死人都要利用？“
林墨的钢笔尖突然刺进江辰虎口，荧蓝血液渗入伤口：“是他自愿当实验品。“钢笔尾端旋开，露出微型投影仪。光幕在墙面铺开的瞬间，江辰的瞳孔剧烈收缩——江澈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正将针管扎进少年版林墨的后颈。
“这是七年前的录像。“林墨的指尖划过投影中江澈颤抖的手，“他说要用我的身体当容器，保存最完美的实验数据。“
画面突然扭曲，江澈的瞳孔变成机械镜头般的金属灰。他捧起少年林墨的脸，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当你心跳停止时，我们的孩子会继承这一切。“
江辰一拳砸向投影，指节擦过林墨的颧骨：“伪造视频的伎俩太拙劣了！“
“是吗？“林墨拽着他的头发按向冷藏柜。玻璃内侧的霜花正在融化，显出里面蜷缩的少女尸体——她锁骨处刻着「共生体003号」，指间同样缠着褪色红绳，“你哥给每个实验品都系了护身符，说是能安抚灵魂。“他的犬齿咬上江辰耳垂，“其实里面藏着微型炸弹。“
警报声骤然炸响。江辰的后背撞上冷藏柜，寒气透过衬衫刺入脊椎。林墨的白衬衫被荧光血渍浸透，正用手术刀挑开他肩头黏连的布料：“共生体的血有毒，三分钟内不清理干净......“刀尖剜下腐肉，“你的心脏会变成锈渣。“
剧痛让江辰弓起身，冷汗滴在林墨手背。对方却俯身舔去他唇角的血渍：“味道比前六个好。“染血的纱布缠上来时，江辰瞥见冷藏柜内侧的霜花正在重组——暗红锈斑凝成江澈的字迹：「别相信他」。
“我哥在警告我。“江辰攥住林墨的腕骨，触到皮下坚硬的芯片凸起，“你后颈的植入物是他的手笔吧？“
林墨的瞳孔闪过暗金流光。他突然撕开江辰的衣领，犬齿咬进锁骨处的倒计时锈斑：“你该担心的是这个。“荧蓝血液注入伤口的瞬间，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从71:59:58骤降到12:33:17。
“我们的时间同步了。“林墨的银链坠子弹开，冷冻舱里的眼球标本开始充血，“你哥的视网膜密码每天重置一次，错过今晚......“他扯断银链塞进江辰掌心，“就等着给这堆锈渣收尸吧。“
江辰的指腹擦过冷冻舱表面，寒气在玻璃上凝出指纹。那枚眼球突然转动，虹膜裂变成荆棘图腾——正是林墨后背纹身的缩小版。
“合作条件？“江辰碾碎凝结的霜花。
林墨的钢笔在实验报告背面写出血字：「每天提供200ml唾液，每周一次骨髓采样。」他撕下纸片按在江辰心口：“还有，当我的人形体温调节器。“
“凭什么？“江辰的指甲掐进对方腕间芯片。
“就凭你刚才心跳加速了27次。“林墨的镜片映出冷藏柜上的倒影——江澈的锈斑遗书正缓缓消散，最后的笔画是扭曲的「救我」。
暗门突然被重物撞击。林墨拽着江辰滚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钢架坍塌的轰鸣。逼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纠缠成白雾，林墨的膝盖顶进对方腿间：“你的心跳声......在期待什么？“
“期待你被锈斑啃成骨架。“江辰的犬齿咬破他下唇，荧蓝血液在舌尖炸开诡异的甜腥。管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异响，林墨突然轻笑：“省点力气，待会有你咬的。“
他们的影子在管壁上交叠成怪物，江辰的倒计时锈斑正在吞噬林墨的荧蓝血液。当第一缕月光从出口漏进来时，林墨贴着江辰的耳蜗低语：“共生协议第一条——“
“你死的时候，我会陪葬。“
夜袭实验楼
实验楼的轮廓在暴雨中若隐若现，外墙斑驳的锈迹被雨水冲刷成暗红色的泪痕。江辰贴着墙根挪动，掌心黏着林墨塞给他的微型定位器——那东西形似锈斑凝成的甲虫，触须正高频震颤着指向B区通风口。他想起三小时前林墨在医务室的冷笑：“想活命就按心跳频率呼吸，共振波会替你开路。“此刻他胸腔的锈迹倒计时跳动着【47:12:33】，与林墨腰腹处的数字仅差三秒。
通风管道的铁栅栏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江辰刚撬开缝隙，一股混着血腥的铁锈味便扑面而来。管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异响，像某种机械生物的喉音。他摸出林墨给的荧光试剂涂抹在指尖，幽绿色光晕中，赫然照见管壁黏附着人形锈斑——那些暗红色物质如活物般蠕动，勾勒出哥哥江澈侧脸的轮廓，嘴唇无声翕动：「别去三楼」。
“晚了。“江辰咬牙攀爬，腕表的震动提示林墨已从西侧破窗突入。两人约定的心跳同步率维持在92%，但此刻他的脉搏正因恐惧飙升到120。管道突然倾斜，他失衡滚落进一间废弃实验室，后脑撞上冷冻舱的玻璃罩。舱内悬浮的标本让他瞳孔骤缩——那是具与林墨面容完全相同的少年躯体，后背荆棘纹身的DNA序列竟与江澈实验室密码本上的代码一致。
警报声骤然撕裂死寂。江辰翻身躲进操作台下方，瞥见监控屏闪过林墨的白衬衫残影。后者正用钢笔刺穿一只人形锈怪的咽喉，荧蓝色血液喷溅在键盘上，激活了某段加密视频：画面中江澈将芯片植入少年林墨的后颈，冷冻舱编号【001】的铭牌在血泊中反光。
“共振器启动！“林墨的吼声通过定位器传来。江辰扑向控制台，锈迹斑驳的按钮在他掌心融化重组，形成荆棘图腾的凹槽——正是他锁骨疤痕的形状。整栋楼的地面突然高频震颤，天花板坠落的锈渣在半空凝成停滞的雨幕，为他开辟出一条通往核心实验室的通道。
黑暗中骤然亮起数十双血红的机械眼。江辰的倒计时锈斑如活蛇般游走，在皮肤表面拼出林墨手写的摩斯密码：【左三，液氮管】。他翻滚避开扑来的锈怪，扯断墙面的银色管道，低温白雾喷涌而出，将追兵冻成狰狞的冰雕。林墨的嗤笑从头顶通风口传来：“学得挺快，可惜漏了右边——“
话音未落，江辰被铁锈凝成的巨爪按在墙上。濒死瞬间，他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向林墨早前留在他衣领的荧光试剂。荧蓝火焰轰然炸开，灼烧出逃生裂隙。两人在爆燃的气浪中撞进核心实验室，冷冻舱矩阵排列成DNA双螺旋，中央舱体的少年睁开琥珀色瞳孔，与江辰四目相对：
“哥哥，我等你好久。“
林墨的钢笔抵住江辰后心，声音裹着金属摩擦的颤音：“现在知道为什么选你当第七个共生体了？“舱内少年的荆棘纹身突然暴长，刺穿玻璃扎进江辰手腕，倒计时数字开始同步逆转。
冷冻库的金属门在江辰面前缓缓开启，寒气凝成的白雾如亡灵吐息般漫过脚踝。他拖着昏迷的林墨挪向控制台，荧幕蓝光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江辰锁骨处的锈迹倒计时跳动着【00:59:59】，而林墨腰腹间的数字早已归零，皮肤下透出的金属骨架正渗出荧蓝色黏液。
“DNA验证......“机械女声在空旷的冰库回荡。江辰割破食指按上扫描仪，鲜血渗入锈蚀的键盘瞬间，暗红纹路突然如活蛇般游走，拼出「江辰」的摩斯密码。闸门轰鸣开启的刹那，数百具冷冻舱磷火般亮起，排列成巨大的双螺旋结构，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林墨容貌相同的实验体。
中央舱体的少年突然睁眼，琥珀色瞳孔与江辰四目相对。他隔着玻璃画出爱心符号，唇形无声翕动：“哥哥。“舱壁铭牌刻着「共生体原型001号——林墨/江澈混合基因」，下方实验日志显示着三组关键数据：江澈的DNA序列码、林墨的荆棘纹身矢量图，以及江辰出生当天的气象数据。
“惊喜吗？“林墨不知何时苏醒，染血的钢笔尖抵住江辰后心。他扯开领口露出溃烂的胸口，齿轮状人工心脏的咬合处卡着暗红结晶：“你哥用自己99%的基因链造了我，剩下1%......“钢笔突然刺穿冷冻舱控制面板，“藏在你出生时的暴雨里。“
警报声炸响。所有冷冻舱开始渗出锈液，在冰面汇聚成江澈的面容：「快杀了他」。江辰反手攥住林墨持笔的手腕，触到他皮下芯片滚烫的震颤——那竟是用江澈骨灰熔铸的加密存储器。
“密码是心跳频率。“林墨突然轻笑，任由江辰将自己按在中央舱体上。两人的倒计时锈斑在接触瞬间共振，冰柜深处浮出全息投影：七年前的雨夜，江澈将婴儿时期的江辰抱进基因编辑舱，屏幕显示着「002号共生体培育中」。
江辰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碎片如锈潮翻涌——三岁那年“意外“跌入硫酸池留下的锁骨伤疤，此刻正与林墨后背纹身的基因链完美契合。冷冻库突然倾斜，他们坠入下方锈海，001号实验体撞破舱盖跃出，机械手指比成枪形对准太阳穴：“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