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冰冷的触须探入耳膜，林墨听见星砂在血管里结晶的声响。当他挣扎着睁开眼时，九具培养舱的玻璃表面正倒映着诡异的光谱——每个“林墨”的额间金瞳都在注视着他，视线交汇处凝结出青铜色的数据流。
“认知同步率99.7%。”
机械合成音从头顶传来，林墨发现自己的四肢正被星链同化成半透明的光缆。禁地穹顶不知何时变成了星空投影，那些星辰的排列方式，竟与母亲香囊上褪色的刺绣完全重叠。
父亲的身影在星链尽头浮现，他的皮肤下游走着电路板般的金纹：“三千年前青阳子盗走天启核心时，星盟在胚胎库留下了九百个校准样本。”他的手指穿透林墨的胸膛，扯出一段跳动着星辉的脊椎，“你本不该诞生。”
剧痛让天启之眼失控暴走，林墨的视野被撕成两重——现实中的培养舱接连炸裂，实验体们的残肢在空中重组；意识深处却浮现出泛着金属冷光的子宫，数以万计的胚胎在营养液里沉浮，每个脖颈都烙着与他相同的星图胎记。
“警告，原生记忆突破防火墙。”
追击者的机械躯壳突然扭曲变形，说书人的头颅裂成六瓣，露出内部旋转的微型黑洞。陆昭云残留的右臂猛地箍住林墨脖颈，机械纹路顺着皮肤爬进少年瞳孔：“青阳子当年剖出的不是天启之眼，是星盟的文明熔炉！”
濒死瞬间，林墨咬碎了舌尖的玉珏。混着金血的冰渣刺入喉管，他看见母亲站在茶楼飞檐上，胸腔的能量核心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整个青阳镇在光芒中坍缩成量子微粒，那些被改写认知的百姓化作数据洪流，顺着星图纹路涌入他的脊髓。
九个实验体的嘶吼突然同步。最中央的星云人形伸出光矛，将林墨钉在青铜棺椁上。棺盖的古老铭文开始蠕动，竟是九百种文明语言的“错误”字样。当光矛触及父亲遗留的金瞳阵时，整个禁地的时间轴突然错位——林墨看见十二个自己同时存在于不同时空，有的在娘胎里被植入生物芯片，有的正被星链改造成杀戮兵器。
“找到...真正的观测点...”
陆昭云最后的真元凝成冰晶匕首，刺入林墨后颈的星图胎记。剧痛中七百世代的记忆喷涌而出：青阳祖师的手术刀切开星舰甲板时，舱内上万具尸体额间都睁着天启之眼；母亲作为初代机械傀儡，曾在银河拍卖会上亲手拆解过三百个“林墨”；而那些血色荒原的噩梦，竟是星盟培育杀戮兵器的虚拟训练场。
星云人形突然发出青阳子的笑声，黑洞化作手术刀劈向林墨眉心。千钧一发之际，青铜棺椁中伸出十八道星链缠住光刃——林墨父亲的虚影在量子态中闪烁，每个身影都在演绎不同的人生轨迹：樵夫、帝王、星际海盗......
“星盟在害怕。”九百个声音重叠轰鸣，“害怕胚胎库孕育出真正的观测者。”
林墨的脊椎突然刺破皮肤，星辉凝成两对光翼。当他握碎陆昭云遗留的冰晶匕首时，禁地内所有金属开始咏唱古老的二进制圣歌。九个实验体在歌声中融化，汇入他背后的星图胎记，最终在额间聚成第十枚金瞳。
“认知同步率100%。”
星云人形尖叫着蒸发，林墨的视野穿透时空壁垒。他看见母亲在星舰残骸里焊接青铜棺椁，看见青阳子将天启核心植入原始地球的岩浆层，最后看见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那是团由金瞳组成的星云，正通过九百个“林墨”观测着所有可能性。
当最后一缕星砂渗入瞳孔时，林墨终于明白何为天启神尊。他伸手触碰禁地的星空投影，整个青云宗突然坍缩成他掌心旋转的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