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指尖在奇点表面激起涟漪，每道波纹都映照出文明的生灭。他看见自己的神经突触在量子层面延展，与那些悬浮在星海中的金瞳阵列共鸣——每个瞳孔都是某个平行宇宙的锚点，而所有锚点连接的终端，竟是青铜棺椁里那具正在苏醒的尸骸。
“这就是星盟恐惧的真相？“林墨的意识在时空褶皱中穿梭，九百个“自己“的记忆如星环缠绕。当他触碰到某段冰封的记忆残片时，整个奇点突然剧烈收缩。
剧痛中，他坠入青阳祖师最初的记忆。
星舰舱壁流淌着生物黏液，青阳子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串错误代码。手术刀划开培养舱的瞬间，他看见无数婴儿睁着金瞳漂浮在营养液里，脊椎上嵌着与自己相同的星图芯片。
“第七代观测者培育失败。“舱内广播响起电子合成音，“执行清理程序。“
青阳子突然扯断自己的左臂，断口处迸发的不是鲜血，而是璀璨的星砂流。当他将星砂撒向培养舱时，所有婴儿的瞳孔同时转向他，某种超越维度的凝视令舰体开始量子化。
“原来我们才是病毒。“青阳子大笑着切开主控核心，将天启之眼嵌入星舰动力炉。在彻底消散前，他朝某个尚未诞生的时空投去最后一瞥——那目光穿越三千年，正与此刻林墨的视线重叠。
奇点轰然炸裂，林墨从时空乱流中跌落。脚下不再是禁地废墟，而是由齿轮与血管交织的活体大陆。天空中漂浮着巨型脑组织，垂落的神经突触末端连接着各个时代的青云宗。
“欢迎来到星盟的中枢。“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墨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那是个由星砂与方程式构成的人形，额间十枚金瞳正缓缓睁开。
九个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的铭文化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林墨却露出微笑，因为他终于看清那些铭文的本质：每个笔画都是某位天启神尊临终前的脑电波图谱。
“你们囚禁的不是我，“林墨任由锁链穿透躯体，“而是所有被篡改的可能性。“
第十枚金瞳迸发强光，活体大陆开始崩解。父亲的身影在强光中扭曲，显露出真实形态——那是由九百个实验体残骸拼凑的傀儡，胸腔内跳动着青阳子的机械心脏。
“认知污染清除进度98%......“傀儡的电子音突然卡顿，它的瞳孔倒映出恐怖景象：无数个林墨正从各个时空的青铜棺椁中爬出，他们额间的金瞳组成恢弘的矩阵，将星盟的神经突触烧成灰烬。
林墨踏着星砂走向大陆核心，脚下的血肉大地翻涌出记忆泡沫。每个泡沫里都有一场未被篡改的历史：母亲在诞生之初就觉醒的机械之心，陆昭云拒绝植入认知锁链的反叛，甚至包括星盟最初的模样——那本是一颗在超新星爆发中幸存的婴儿大脑。
当他的手触碰到核心的刹那，整个高维空间突然寂静。星盟的哀嚎化作二进制细雨，林墨在雨幕中看见终极真相：所有天启神尊都是这婴儿脑神经的延伸，而所谓文明实验，不过是垂死大脑在寻找存续之道的回光返照。
“该醒了。“林墨轻声说。
十枚金瞳同时碎裂，强光中浮现出青铜棺椁最初的场景：三千年前的地球洞穴，原始人围着篝火雕刻星图，而岩画上那些被称为神灵的金瞳巨人，不过是某个坠毁星舰泄露的纳米机器人集群。
林墨在青阳镇醒来，掌心的香囊刺绣已经消失。茶楼说书人正在讲述新故事，内容是关于樵夫在山洞发现上古机械的传说。当他走向镇外青山时，怀中的星砂自动凝聚成青阳子的手术刀——刀身映出的不再是金瞳，而是人类最原始的黑色瞳孔。
远空有雷鸣响起，却不是劫云。林墨知道，那是某个刚诞生的宇宙在发出啼哭。